君廷都表明了态度,偏就太后和君珏祁不信。
毕竟,他们可是知道那药是真真切切被君廷吃了。
而且,一吃就吃了十几年。
想要彻底根治,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顶多就是能苟延残喘几年罢了。
更何况,这几个月来的量,足够君廷死好几次了。
李尚书一派的人,皆是默不作声,极有默契的看向太后和君珏祁。
他们在等二人一个回答。
毕竟,当初拥护君珏祁的前提,就是告诉他们君廷活不久。
可现在,君廷自己否定了自己活不久的谎言。
而且,看他的样子,是真的不像是有事一样!
似是想到了什么,李尚书心下大骇。
莫非,这是皇上和祁王太后联手的一场戏,就是为了试探他们的忠心程度?
人一旦通透,看什么都觉得虚假,都充斥着阴谋论。
就好比如现在的李尚书,他看着太后的眼神,已经半信半疑。
太后自然察觉到了李尚书的不信任。
如今之计,得安抚好李尚书等人。
将目标转移到宋太医身上,太后威严肃穆的道:“宋太医,你替皇上把了脉,他的情况,你最清楚。”
如果出了事,总要有个人来背锅。
思来虑去,这个人无疑宋太医最合适。
区区太医院的太医,无权无势,命如草芥。
宋太医为官多载,太后这意思,他哪能不明白。
他明白,这个时候,是需要选择立场了。
选对了,鸡犬升天。
选不对,那就是诛九族。
成败,仅仅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闭上眼,他努力回想方才替皇上把脉时的情景以及皇上的脉象。
他这样子,太后一党只觉得他是默认了皇上龙体抱恙。
于是不等宋太医开口,太后已经做了决定权:“皇上,宋太医的态度,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哀家知道,你一时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心下悲痛万分,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拿着手帕虚假的擦了莫须有的眼泪,太后哀叹一口气,“可国不可一日无君。”
“就算是了国家好,你也该立遗嘱,将祁王立为下一任君王。”
见太后发言,李尚书等人齐刷刷跪下,异口同声。
“请皇上立下遗嘱,将皇位传给祁王。”
齐刷刷的,又特别整齐,场面一时浩荡不已。
出了奇的,丞相一派倒是无比的安静,安静得诡异。
南国坐着,端着一杯酒,似笑非笑。
君珏祁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看着她,“生南国,你如果现在重新站队,本王兴许会网开一面,留你一条命。”
他身旁的韩烟儿听了这话,猛地抬头,小脸儿白了几分。
王爷答应过她,会为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儿报仇的。
可为什么,他现在却对生南国说出这种话?
心里极不是滋味,韩烟儿手绞着手帕,勒得手指青紫。
可此情此景,她哪敢插话。
她怕她一开口,王爷迁怒于她,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目光怨恨凶狠的看着南国,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似有所察,南国回眸,看着二人。
“站什么队?”声音冰冷,不染感情,一饮而尽杯中的酒,南国轻嗤:“你是觉得,你成为下一任君王,毋庸置疑?”
不等君珏祁开口,南国又道:“君珏祁,谁给你的勇气呢!”
一群人跪了一地,偏偏君廷未有所动。
太后见状,急了,压低声音唤了一声:“皇上!”
声音几分严肃,甚至显得不耐。
“宋太医,你好生回答太后,朕的身体,究竟如何?”没有回答太后,君廷倒是问宋太医。
这巨大的落差感,让太后一时难以接受。
以往,但凡她稍有一丁半点的情绪不佳,皇上立马来开导安慰她这个母后。
可今天,皇上是怎么了?
不仅对她这个母后如此疏离淡漠,甚至于对她的话,都视而不听。
她下意识朝南国看去,莫非生南国真的知道些什么。
不仅知道,还将这个真相告诉给皇上。
所以才导致皇上对她的态度,天差地别?
像是为了印证她心里所想一般,闭着眼的宋太医,终于睁开双眼。
“回皇上,请让臣在替皇上把一次脉。”
光凭记忆,他无法回想起来刚才的脉象。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把一次脉。
“有何不可,你且上来。”君廷话音落,就见宋太医已经上前。
众人皆屏息敛气等待着宋太医的结论。
把完脉,宋太医退回至大殿中央。
“皇上,太后,经过臣再度把脉,皇上龙体并无大碍。龙体虽然虚弱,但只要精心调养,便可……”
“庸医。”宋太医话都没说完,太后已经打断他的话。
宋太医来时,太后就想不懂为什么会让他来。
她还以为,徐太医已经提前跟宋太医商议好。
不曾想……
气得起身,太后也不顾不得仪态,“去请徐太医来。”
徐太医可是太医院的权威。
他若来,只要一开口,没病也能说出有病。
“李公公。”
“喏。”
君廷只是叫了一声,李公公便已明白。
片刻后,两个御前侍卫架着徐太医出现在大殿之上。
看着这一幕,太后与君珏祁心下一惊。
不等他们开口,君廷寒冷刺骨的声音已然响起:“徐太医,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告诉朕,是谁指使你谋害于朕?”
徐太医显得极是狼狈,他抬起头来,颤颤巍巍的看向君廷。
“回皇上,罪臣是受了太后与祁王的指使,才让御膳房的御厨在皇上的膳食里下了慢性毒。”
“胡说,皇上,徐太医分明是胡说八道。”太后急了,急于解释。
“哦。”淡淡应了一声,君廷端的是云淡风轻,丝毫不理会太后的辩解,“从朕几岁开始?”
“从圣上被先皇册封为太子之日起。”徐太医也没隐瞒,如实招供。
“那这样算来,有二十一年了。”君廷心里说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尊敬的母后,从他还是个孩子开始,就已经算计他,恨不得他死。
原来,他从八岁开始,就不是一个被宠爱的孩子。
想必,只有一个人曾经无比宠爱过他,那便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