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能有什么样,还是老样子。”
父亲坐在村口石头上,远远望着庄稼地,长叹一口气没接他手里的香烟。
这时。
陈浩笑了笑,不慌不忙的把香烟送到嘴里,抱着打火机点燃轻轻吸一口,再次送到父亲手边……
“爸我给您点着了,不嫌弃脏吧?”
“傻孩子!”父亲猛的坐直了身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你爹脏什么脏!”
那有爹妈嫌弃孩子的,只要你跟你媳妇愿意回家,经常来家里看看,不嫌弃我跟你娘就行了。”
父亲声音不高,语气却很重,都不带犹豫的接过香烟放到嘴里。
“嗯这烟卷挺好,孩子,应该挺贵的吧?”
“还行。”陈浩笑了笑,偷偷把中华烟盒攥到手里,“爸,你要是喜欢抽,车上还有两条都给你留下。”
“哦对了爸,以后让小雪每个月,都给你邮家里几条。”
父亲听到这儿笑了。
陈浩坐在旁边,尽管也想往自己嘴里塞根香烟,但长这么大在父亲面前还从来都没敢有过什么不良的嗜好。
就好比这抽烟。
“爸,您笑什么。”陈浩总感觉着,父亲笑的只是一种表情。
“孩子。”父亲把香烟夹在手上,慢慢把头扭过来,“你今年,多大了?”
“24。”陈浩想都没想,就直接说了出来。
他在外面不管怎么老板,怎么提防着别人,但一来到父亲跟前总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
就算想说瞎话,那也根本都不敢。
“24。”父亲重复了一句,满眼都是复杂的表情,“一转眼,都已经这么大了。”
“我记得小时候,你跟你妹妹俩整天斗嘴,还整天跟屁虫一样粘着我,现在想想……”
“你俩,再也不会粘着我喽!”
父亲话尾拉着长音,拿手把香烟送到嘴边猛吸一口,满是皱纹的脸颊上在笑。
但。
陈浩完全能感觉到,父亲微笑的表情下,是对时间流逝的感慨。
“爸,其实我觉着你,还蛮年轻的。”
“不年轻了,已经不年轻了,过完年就60半了,黄土埋到这儿了!”
父亲扬起胳膊,比划了下脖子。
陈浩没出声。
他好一会儿都没出声,光是安安静静的坐在父亲旁边,从小到大第一次跟父亲这样坐下来聊天。
夜,已经很深了。
村子里很安静,也黑乎乎的几乎没有什么亮光,只是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叫,还有头顶不太明亮的月光……
毫不吝啬的一点点,一点点洒落下来,映衬着朦朦胧胧的夜色。
就跟他这心里似的,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跟父亲说,可现在连嘴都张不太开……
“孩子,你在外面真是大老板?”父亲突然开了口。
“嗯,算是吧。”
“是就好,是就好啊。”父亲笑了笑,又一次扭头看着对面的村外,“咱们这个穷山沟。”
“你还是第一个走出去的人,爹脸上有光,咱们老陈家的祖坟总算是冒青烟了。”
“明天……等明天吧,带上你媳妇儿还有我俩孙子,咱一起去给祖宗烧香磕头报喜去!”
“以前人家都说,寒门再难出贵子,我就让他们所有人都看看,咱们老陈家是怎么把3贵子给出来的。”
父亲在说,父亲一直都在说。
好像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以前从来都是沉默寡言,完全不像今天这样健谈。
“哎对了儿子,你妹妹在那边怎么样?”
“嗯挺好的。”陈浩心头咯噔的下,突然听父亲问妹妹,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那你妹妹在城里头,做个啥工作?我看她这次回来都像个城里人,越来越不像咱们山村丫头了。”
陈浩听到这儿,笑了。
当然了,他只是微微一笑,不敢正儿八经的哈哈大笑,因为父亲这个字眼在他心里,那就是一座大山。
不管什么时候,都矗立在自己跟前。
“嗯爸,你觉着城里人,都应该是什么样的?”他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解释。
也不敢过于着急,帮妹妹把事情给说出来。
这时。
父亲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把头抬起来,“我都好多年,没走出过这大山了,城里一次也都没去过。”
“不过平时吧,看电视里头人家城里人,都是拎着个小包去上班,脖子上还挂着个小牌牌去干活。”
父亲说的小包,自然是女孩子在大街上,拎着的手包。
父亲说的小牌牌,应该很多人都能听明白,就是那些公司职员的工作证。
“爸,你抉择和拿着小包,挂着小牌牌的人,就是很厉害多人了?”
“这还不厉害呀,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头就把钱给赚了,又不用出力气干活,哎儿子你妹妹到底在城里干啥活?”
“管他们。”陈浩说的很利索,也说的是实话。
“我妹妹在城里头,就是管你说的那些拿着小包,挂着小牌牌的人。”
好一会儿。
父亲坐在这村口大石头上,瞪大着两个眼睛,才满眼不敢相信的……
“怎么可能!你妹妹大学刚毕业,我听说好多大学生都给人打杂!”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我这样的哥。”陈浩笑了笑,自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
“爸是真的!”陈浩看着父亲侧脸,由心的笑了,“我妹妹在城里头,直接在经理身边工作。”
“爸怎么跟你解释呢,反正就是经理有时候,都得听我妹妹的,更别说单位的员工了。”
陈浩一直没有把女秘书仨字说出来。
也一直都没有说,妹妹是给他这个当做的做秘书,妹妹管哥……他这个做哥的,那也太没办法了。
“儿子,你妹妹都这么厉害了?”父亲满眼的激动。
“嗯是,我妹妹的确很厉害,哦对了爸我妹妹还有辆轿车,100多万公司给配的。”
“那这可不行!儿子你得抓抓紧努努力,怎么都没你妹妹混的像样!”
父亲说的一本正经。
根本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父亲也从来不会开玩笑,陈浩听在耳朵里却给无奈的也只是笑了笑。
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跟父亲说妹妹是自己的员工,还只是众多公司里面其中的一个员工。
“嗯爸,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陈浩感觉气氛挺好,趁机看父亲侧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