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继浸满了二十四天的节气酒浴,身上各种奇怪的病痛都明显减轻了许多。蘗和藿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体情况,准备开始替他治疗断骨。有蘗和藿两个顶级的医生在,青蘘和千千连病房都没资格进去,只能在外面用传影镜观看病房里的治疗情况。
蘗从孔继的左手手腕开始一寸寸地向上摸,一直摸到肩膀,再从上向下摸了一遍,思考了一会儿,又在其中三个位置上仔细地检查比较了半天,最后对藿说:“真实的伤处应该是在上臂肱骨中间的位置。肱骨下端和尺骨上端虽然摸起来似乎有断口,但应该是医蛊虚映出的假象。”
藿左手托起孔继的左臂,右手掌心凝聚医灵沿着孔继的手臂从上向下探查了一遍,凝神思索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说:“我同意。”
蘗取了两根接骨木在手,对藿说:“你接骨,我来固定。”
藿也不推辞,双手抓住孔继的手臂,迅速一用力,孔继还没来得及惨叫,断骨已经被接驳归位。蘗用接骨木夹住孔继的上臂,熟练地用绷带缠绕固定。
兄弟二人合作无间,很快又将孔继脱了臼的右臂还原。孔继的伤处拖延了一个月终于得到了正确的治疗,原本在身体里四处发作的疼痛也随着神农氏兄弟的治疗,迅速地消退了。
孔继躺在榻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被疼痛折磨了一个月,早已瘦得脱了形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藿把事先配好的促进断骨愈合的药膏涂在孔继的手臂上,催动灵力让药膏沁入皮肤进入伤骨。已经一个月没有睡过安稳觉的孔继终于能够全身放松,藿还没有完全完成治疗,他就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藿和蘗从孔继的病房里出来,青蘘和千千已经站在病房门口满脸崇拜地等待两位医生了。一看见二人出来,青蘘立刻双手竖起大拇指称赞道:“神农医术甲天下!两位哥哥真乃神医也!”千千跳到藿的肩上,吹出一串彩色的泡泡以示祝贺。蘗有些赧然又满足地说:“能亲手治疗被种了医蛊的病人,这辈子也是无憾了。”
藿的脸色却并不比之前好多少。他揉着眉心,沉声说:“我一定会找到解蛊的方法。”
蘗盯着藿看了半晌,骄傲地笑起来。
藿一手揉着青蘘的头发,一手捏着千千的圆脑袋,说:“我还以为今天会有很多观众,结果只有你们两个来助阵。”
青蘘连忙摆手,说:“允之和一玥都和我们一起在传影镜里看你们治疗的。允之突然接到殷哥哥的回信,说有任务,赶着出去了。”说着四处张望了一番,奇怪地说:“一玥刚才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只有烁阳从来就对治病没兴趣,而且最近她因为我和一玥关系好,有点生我的气,不怎么搭理我。她吃完早饭就一个人出去了。”
藿点了点头,把一张方子递给青蘘,吩咐道:“这是今天的药。孔继的断骨完全长好之前都要住在这里。你盯着些,蛊虫可能会进袭,他有任何的不舒服,立刻来告诉我。”
青蘘拿着方子去抓药,蘗舒展了一下筋骨,说:“蛊虫进袭只是制造一些虚映的病症,倒是不会给病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准备一些安神止痛的药就可以了。”
藿回房换了衣服,问千千:“一玥在哪儿?”
千千侧耳听了听,说:“在药房。”
藿闪身进了药房。一玥正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在纸的左边写了几行字,又在右边写了一行,再回到左边写一行,提起笔来悬在纸的右上方,迟迟没有落笔,沉吟了半天,最终还是回到左边,又写了一行。这是藿第一次看到一玥写简体字,几乎完全不认识。刚想要问,忽然想起一玥曾抱怨过他总是突然出现吓得她要得心脏病,便把到了嘴边的话生生截住,瞬移出了药房,重新推门进来。
一玥看到藿进来,慌忙扔了笔,还没来得及处理写满字的绢纸,藿就已经到了眼前。
“在写什么?”藿故意板着脸问。
“没……没什么……”一玥刚想把纸处理掉,已被藿抢先一把按住。
千千跳到纸上,盯着一堆字看了半天,问:“一玥你写的是什么呀?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啊!”
一玥这才想起藿和千千都不认识简体字,立刻松了一口气,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在默写《神农本草经》”
“哦?”藿挑了挑眉,指着绢纸左侧的一段,问:“这是哪一段?”
一玥硬着头皮回答:“上卷。”
“读读看!”
“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欲轻身益气,不老延年者,本上经……”
“等一下。”藿打断她,指着其中一个字,问:“这个字念什么?”
一玥脑门开始冒汗。这写的根本不是什么《神农本草经》,顺着背还能凑合着指鹿为马。可冷不丁从中间抽一个字,她怎么可能准确地匹配到是哪个字?好在藿指的字的位置比较靠前,她用最快的速度在心里数着字数又背了一遍,回答:“服,服药的服。”
藿点头:“原来是‘服’,和九州的文字的确相差很多。”
一玥见藿没有质疑,正要暗吁一口气,忽然千千指着‘服’字后的一个字问:“为什么‘多服’的‘服’和‘久服’的‘服’不一样?”
一玥顿时一头黑线。千千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捣蛋鬼,这么快就来拆她的台……她偷偷地看藿,藿竟然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似乎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同样是服药的服,两个字的长相却完全不一样。
一玥心里叫苦,果然如人们说,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面对精明的藿,她连“大概能糊弄过去”的侥幸心理都不敢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