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瑾蓦然咬住唇。
她不想死。
可若她不做个选择，势必要连累救她的人，她不想死，却也做不到如此自私。
头顶碎石越来越多，巨石也摇摇晃晃，恐怕撑不到他过来，她便已经要掉下去了。
与其如此，何必再连累旁人？
她微微闭眼，又看了眼已快到眼前的俊雅男子，心里不知为何涌出几分失落与遗憾，微松了口气，然后果断松手！
松手刹那，巨石也跟着翻倒，自她身边呼啸而落，撞上旁边山坡，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心中再无丝毫寄望，闭目等死！
……
姜媛猛地惊醒过来，抬眼就望见绣着葡萄翠叶的蚊帐，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她下意识看向身边，果然见着身侧空空荡荡，被寝已冷，显然身边人早已起身了。
姜媛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素来柔美温和的笑容也添上几分涩然与复杂。
守在门外的是她娘家陪嫁的婢女秋儿婉容，两人自小与她一道长大，知道她的习性，听见动静立刻推门进来，“姑娘，时候还早呢。”
姜媛瞥眼秋儿，“怎么又喊错了？”
“姑爷疼您，哪里会计较这些。”秋儿性子活泼，又有从小一道长大的情分，说话便也随便了些。
姜媛微微蹙眉。
婉容性子温婉沉静，行事也周到，忙瞪了眼秋儿一眼，"胡说什么！虽然我们现在不在狄家，可夫人是狄家少夫人，规矩不容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姜家没规矩呢！"
秋儿吐了吐舌头，悻悻的道，“我知错了。”
姜媛在婉容的搀扶下起身，虽有人扶持，还是一阵头晕目眩，这是她多年的老毛病了，秋儿忙取了丹药过来，“夫人还是服一粒吧，这是老夫人特地替您求来的，清晨起来空腹服用最好不过，您往日里非要替姑爷打点妥当才肯服用，早就失了效用，难得这几日姑爷起的早，您便吃一粒提提神也好。”
姜媛目光微动，定定看向秋儿，素来温柔的眸子里染上一丝厉色，“这几日姑爷起的早，莫不是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秋儿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
“说！”
秋儿知道姜媛动了真怒，慌忙跪下，“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跟姑爷身边的石头说过一嘴，我真的没想到石头嘴那么快，转头就告诉了姑爷。”
婉容急道，“我告诉你许多次，石头是姑爷捡回来的，自然向着姑爷，你还傻的把这件事告诉石头，姑爷心思细腻体贴，怎么会不在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万一姑爷以为这话是夫人让你说的，生了嫌隙可怎么办！”
秋儿面色一白，惶然看向姜媛，“夫人，我真的没这么想过！我真的是无意的！”
“这所宅子是我的陪嫁，也需要打理，你便留在这里打理吧。”姜媛揉了揉眉心，掩不住的疲惫。
秋儿是姜媛身边的大丫鬟，大丫鬟不随身伺候，反而留在这里打理宅子，无论如何都是在下放了。
秋儿脸色骤变，“夫人！夫人！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姜媛却不再看她，只吩咐婉容，“替我梳妆。”
婉容同情的看了眼秋儿，却也不敢多劝什么。
夫人性子温柔，也是个善心的，却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尤其是不能让人碰到她的逆鳞，而姑爷就是她的逆鳞。
秋儿确实犯了忌讳了。
而且她冷眼旁观，这些时日以来，秋儿着实太过活泼了些了，比往日里更鲜艳明媚了些，甚至连装扮都有几分像……宋家二姑娘。
她不由看了眼姜媛，她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发现这一点，这次发落秋儿又与这些有没有关系，她不敢想，更是不敢问。
婉容替姜媛梳妆完毕，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小厨房里已经熬好了姜丝鱼粥，最是绵软好消化的，如往日一样，奴婢已经放在食盒里了。”
姜媛望着镜子里眉眼如画的温柔女子，像是在问婉容，更像是在自问，“婉容，你说……若我今日不送过去，他是会过来用膳，还是索性就在书房里用了？”
婉容说不出一句话来，好一会才道，“姑爷自然是会来陪您用膳的。”
姜媛怔了怔，“是的，他最是周全体贴，不忍心让旁人不舒服，可我为什么，情愿他会在书房里用了呢。”
婉容心里微酸，勉强笑道，“夫人又说这糊涂话，仔细姑爷笑话您。”
姜媛像是想起什么，怔了怔，也笑了起来，笑意温柔如水，眼眸明亮，“是了，可不能让他笑话了，对了，我瞧着他颇喜小厨房做的小菜，你记得多添一些。”又想起什么，“还有禹哥儿喜欢吃面条，喜欢软一点的，你待会亲自去吩咐了小厨房，可别忘了。”
“奴婢知道了。”
主仆二人收拾妥当，出门时天色尚早，天边还是灰蒙蒙的青色，乌云密布，看样子似乎又要下雪了。
婉容皱眉，“昨儿就下了一天带一夜的，若不是大雪封路，咱们现在怕都快到禹州了，再两日也到京城了，这要是再下，可怎么走啊？夫人，不如咱们先回去，老爷大寿还有大半个月呢，等过些时日再启程也来得及的。”
姜媛蹙了蹙眉，还是摇头，“还是罢了，我总觉得公公催着我们去京都是有用意的，我们贸然回去，怕是坏了老人家的用意。”
婉容怔了怔，“家里能有什么事？”
“我也猜不出什么。”姜媛摇头，“罢了，左右我们也留了人在家里，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一定会传信过来的，到时候再赶回去也来得及的。”
“夫人说的是。”
说话间的功夫，已经到了书房，远远就看着书房灯火明亮，让人没来由的心里温暖起来，姜媛不由加快脚步，忽的有人从她身边跑过，像一阵风似的，带的她都一个踉跄，亏得旁边婉容及时扶住，这才稳住了身形。
婉容怒声喝道，“石头，你做什么！仔细碰着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