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瑟瑟松了一口气，撑着双臂坐起身，伸手够到了矮桌上的红花油。
但是还没等到她开盖就听见房门被砰砰砰的敲响，应该不是那父子俩，按照顾昇的性格就算是敲门也不会如此的着急忙慌，反倒是敲两下即可。而若是顾肖肖，那小家伙敲门肯定要伴随着叫“瑟瑟阿姨快点开门”。想来想去，也只剩下徐妈一个选项了。
说实话，她现在还受着伤呢，并不想搭理徐妈，只可惜敲门声就像是催命一样，就算是她妄图忽略都不能。
“进！”林瑟瑟的声音里夹杂着控制不住的暴躁。
这真的不是她脾气臭的缘故。
徐妈的脸色跟她的脾气不相上下的臭，“哟，又在床上躺着了？我记得这是从上次生病好了之后刚工作没两天吧？”
林瑟瑟揉着自己的额角，“有事说事，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打太极。”
“你！你这个人真的是给脸不要脸！我之前都已经跟你提醒过你多少遍了，但是你竟然一次都没有听进去，甚至还不死心的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林瑟瑟，你真的以为少爷差一点娶了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女人你这种人就有机会了吗？”
看得出来徐妈对她是真情实感的厌恶。
林瑟瑟也是真情实感的委屈啊。
“打住打住！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心情听你说这些让我反胃的话！你就直说了吧，到底是来找我做什么的？”林瑟瑟拧开红花油，独特的药油味道瞬间充斥了房间。
徐妈两根手指头捏住鼻子，做了一个受不了的表情，“少夫人的房间，不要在这里弄出怪味道。”
“怪味道？大婶你是没闻过红花油吗？再说了，张医生给我开药的时候就在这个房间里，边上还站着你们家少爷呢！他说什么了吗？用得着你来这边马后炮？”林瑟瑟心情不好，嘴巴就像是机关枪突突突的直把徐妈噎的半晌蹦不出来一个字。
林瑟瑟直接赶人：“行了，看您这样来也不过是看看我的笑话，没事就赶紧走吧！不需要我亲自送您一程？”
“你！”
徐妈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瑟瑟怼了一脸，“不用整天你你我我的，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同时我也看不惯你啊。所以你能不能为了我的胃口着想，每天少在我的面前晃上两圈？看着真的倒胃口！”
要是单纯论骂街，徐妈可真的不是林瑟瑟的对手。毕竟她越在顾家工作越是端着，明着的确只是个管家，但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身在这个位置已经没有“不长眼”的人跟她叫嚣对骂了。
但是林瑟瑟就是不一样。
她可不愿意惯着，也不管徐妈在顾家到底是不是举重若轻的地位，照怼不误。
徐妈进门的时候脸色发黑，出门的时候已经变得铁青了。
看着她的脸色，林瑟瑟出奇的感觉自己的心情美妙了一些。
哎，这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吧。
林瑟瑟嘚瑟的边想着边抹药油，一不下心滴到了床单上，顷刻晕开了一片，并且房间里药油的味道更加浓郁。
就算是林瑟瑟一开始对红花油的味道并不怎么排斥，现在浓度达到了一定的限度，她闻着也是有点头晕，只能踉踉跄跄的扶着桌椅往窗边挪动，想到窗前透透气。
“瑟瑟阿姨！”她刚探腰出去，就听见身后一声暴喝，随后一颗小炮弹直直的冲着她奔过来，瞄的很准的直接撞到了她的后腰上。
林瑟瑟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她今天早上起来好像是没有查黄历啊，今天应该是诸事不宜的一天。
“顾肖肖！”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小炮弹就已经被人拎走了，只是顾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过于冷厉。
林瑟瑟担心小家伙会挨训，赶紧解释道：“没关系的，没伤到。肖肖是怎么了？”她怀疑是不是刚刚在书房里受到了刺激，所以迫不及待的想找她的怀抱求安慰。
顾肖肖瑟缩着肩膀，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鹌鹑，偷偷摸摸的看了林瑟瑟一眼，“我、我以为你要自杀！”
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哭的猝不及防、哭的昏天黑地。
林瑟瑟头疼了。
她都来不及揉自己的腰，赶紧蹲下身轻声询问道：“怎么了啊？怎么会这么想？我刚刚就是想开开窗，房间里的药油味道你闻到了吗？”
顾肖肖哭的直打噎，但是也哭的止不住，本来是拎着他后领子的手也松开了，难得温柔的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打着：“不准哭。”
只是说的话一点都不温柔。
林瑟瑟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孩子都这么委屈了，语气怎么还凶巴巴的，都不会哄哄的吗？
难怪她刚来的时候，这一小一大一个比一个脾气臭。
“爸爸不是想凶你的，先别哭了好不好？”林瑟瑟把小家伙揽到自己的怀中，“我发誓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的，而且我这么爱宝贝怎么会离开你呢？”
这小家伙从小就知道妈咪是“自杀”的，但是并不清楚的知道以什么方式，所以平时见到新闻中有关于自杀的内容都会多关注，应该也是通过这种方法了解到了跳楼自杀，所以才会对于林瑟瑟刚刚无意识的动作如此紧张。
林瑟瑟心中酸涩，但顾昇现在就在这里守着，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干巴巴的安慰着、不停的安慰着，一直到顾肖肖自己哭累了，而在这中间顾昇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顾肖肖小朋友还在打哽，“我、我，对不起。”他为刚刚的“小炮弹”道歉。
林瑟瑟温柔的笑着，“没关系，我知道肖肖肯定不是故意的啊，所以我原谅的。”她在顾肖肖的额头上亲吻一下，“我爱你的。”
顾昇眼神微动，手也忍不住握拳。
“我刚刚没有哭。”等到小家伙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也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刚刚究竟是丢了多么大的脸！
莫名其妙毫无征兆的就哭了，并且还是嚎啕大哭。
并且！房门还没有关！
顾昇仿佛是猜到了他的小心思，唇角一勾：“放心，整层楼都听见了。”
他没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