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如何名门贵女也入不得我的眼,只那么一人,本世子就要那一个就成!”
见他说话都开始大舌头起来,吐字不清却还这般说话,纷纷围拢过来笑着问道:“哪家女子叫苏二爷这般倾心不已?”
“本世子也不在乎她二嫁,便只伺候都只侍奉我一人便可,明玥,明玥……她早晚都会是我的!”最后几个字,苏铎说的落字铿锵,重重地锤在桌面上,连着桌面上的碗盏酒碟都震了两震。
座中也有不少人知道明玥的,趁着酒劲上头回过头来一想,登时一个激灵。
苏铎口中所说的人,莫不是如今镇南侯府的世子妃,那个虽生的貌美,脾气却十分暴躁的平远将军府嫡女?
有人忍不住愕然,要知道明玥当时嫁人的时候,多少人家都庆幸了,好歹这女子总算不能祸害旁人,镇南侯府世子那般名声,顽劣不堪,虽有些可惜,但明玥的脾气着实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消受的了的。
即使明玥美貌盖人,甚至比玉琳郡主都要美上几分,可众人对她的忌惮早已忽略了她容貌如何的模样。
毕竟三岁就敢拿刀在宫宴之上胁人,五岁就在官学里骑在同龄人身上胖揍,渐渐成人之后,这样的彪悍事迹,一个也没落下,便是如今已嫁了人,前些日子不还追着流连花街柳巷的丈夫一直砍到了万花楼么?
众人一提起明玥就忍不住噤若寒蝉,正当酒意上头之际,有人还是忍不住道:“苏二公子莫不是有什么些奇怪的癖好?那样的女子,便是平常瞧着都已经够受了,更何况娶为妻子?二公子若真得了爵位,什么国色天香寻不得,何必要这样一个残花败柳!”
苏铎早就喝的双目通红,闻言却是呵呵地笑道:“我便是喜欢这样的,此生,若不得明玥,便为遗憾,这样的女子便是伺候我一回也心满意足了……”
拉里拉杂地说着话,到后头几乎听不清楚,不少人也跟着醉倒在酒桌底下,而申谓却始终拿着酒杯,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苏铎眼下喝的烂醉,这些心底隐秘若非如此怕也说不出来,他可知道他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觊觎长嫂,乃是不伦之事,从宗族之中除名都是可以的,若是这话流传出去,苏铎的这爵位便是怎么着也不可能得了!
他微微地笑了起来,将此事记在心中,若是拿捏了他这个把柄,就算扶持他承袭了镇南侯府的爵位,也始终不过是自己手中的一个傀儡罢了。
月上中天,拢翠楼中热闹非凡,直到几近子时之时,宫中夜宴散去,众人纷纷地出宫回府。
明玥扶着苏夫人上了车马,转过头来看着明夫人,低声道:“过了中秋,天便冷了,娘和爹爹一道注意身体才好。”’
明夫人看着爱女,眸中尽是慈爱,随后微微地笑着道:“我和你爹爹都省得,只是你若无事也回来瞧瞧我们才好,你爹爹……想你的紧。”
明玥心中颇有几分愧然,随后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宋语墨,“嫂嫂也快些上车吧。”
宋语墨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明夫人笑道:“娘不必难过,妹妹这些日子忙碌,待过段时间便是回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也是成的。”
闻言,明夫人便板着脸道:“胡说,哪儿有出嫁了还回娘家住这么久的?”
宋语墨低声笑语说了两句,她这才开了笑颜,转头往车马上而去,目送明家的车马先行离了宫城,明玥这才转过了身往镇南侯府的车马上走来。
刚走了两步,却瞧着一旁传来一道莫名的视线来,她脚步一顿,随即抬起头来侧眼看了过去,只见人群之中那视线倏然不见,仿佛从没有存在过一般。
她轻轻冷笑了一声,却没多说什么,撑着车马翻身进了马车内,苏锦坐在一旁,早已有些困乏起来,听见动静这才抬起头来道:“宫里头的夜宴好吃好玩,可这也太困了罢!”
明玥轻轻的笑了起来,“今日殿中的一场戏还不够你瞧得么?”
说起这个,苏锦来了精神,抬头眸中露出几抹崇敬似的道:“那玉琳郡主和顾姑娘险些都要争执起来,却不见九王爷有什么在意的?呵呵,可瞧着她们接着争,也不知这九王妃之位会花落谁家?”
明玥听见这话,轻轻地笑了笑,她想的可不是这个。
待坐定之后,车马便缓缓地行动起来往镇南侯府而去。
回到侯府,时候已经不早了,众人当即各自安歇下去。
明玥着人送苏锦回了南园,自己进了屋子,洗漱过罢沾着床榻就睡下了。
外头月色悠悠,九王府的车马缓缓行驶着,沧海亲自驾车,一旁坐着抱着蜜饯盒子吃着的华裳,而里头君墨言侧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一旁侍人打扮的早已取下了脸上易容的东西,面容赫然正是苏钰,他怔怔地瞧着外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头的车马已经走得都差不多了,行驶在路上,倒颇有几分幽静之意,只能听见马蹄落在地面上的哒哒声。
不知何时君墨言已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人,半晌之后低声道:“回京之后你不归府,镇日在我这儿厮混做什么?”
苏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哼声道:“为救王爷受了伤,难不成连这点饭钱都不肯出么?”
“嗯。”君墨言倒是承认的爽快,眉眼弯出一抹笑痕,“本王的银子都是给她的,你这般花用银子如何能省下来?”
“我说王爷手指缝也莫把的太紧了吧,如今这钱庄都快开到京城来了,难不成还少银子花用了?”苏钰讥讽道。
君墨言挑了挑眉,脸上淡笑如云,“你说的不错。”
跟这等厚脸皮的人说话,苏钰甘拜下风,只轻哼一声转头看向窗外,一路上回到了九王府,君墨言自行回了竹舍,苏钰原本也打算挑拣个屋子睡下,只刚合上房门,却听见外头传来轻声禀报的声音。
打开门一看,沧海神色间颇有几分踟蹰,这对于他这种素来板正冷漠的人倒是奇事一桩,苏钰奇怪地瞧了他一眼,倚在门边,“怎么了?”
沧海抬起头来,脸上颇有几分犹豫,半晌之后,低声道:“世子先请息怒,暗卫在城中瞧见了一个人,他——”
苏钰眉头微皱,什么人?与他有什么干系?
沧海见状,索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当即便将话全都说了出来,只看着苏钰的神色骤然间阴沉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嗜杀的气息,浑然不符先前吊儿郎当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看样子,有人怕是要有大麻烦了。不过……也活该!
待过了八月十五,京城倒也平静下来,似是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给人们的心中带来了不少抚慰,日子安生了不少。
镇南侯府也安稳许多,一日到头照旧地理事、忙碌,明玥虽觉得有些乏味,却也觉得甚好,祥安苑闹腾过来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后了。
八月十八,苏樊氏火急火燎地来毓熙院,要死要活地定要求见明玥,若是为了银子的事,瑞婆子亲自出面正要商议,却见苏樊氏通红着眼睛,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定要见到明玥不可,这般模样倒是骇人。
瑞婆子刚还要说什么,苏樊氏就怒不可遏,露出几欲撕碎众人的模样来,“我若见不到她,今日便碰死在这里!”
众人骇然不已,赶紧有人进去通报明玥,听了众人描述,明玥颇有几分讶异,出了门来瞧见苏樊氏鬓发都有些散乱,双目赤红,神色很是憔悴,似是好几夜不曾睡觉一般,忍不住有些奇怪,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折柳。
折柳赶忙解释道:“一应的吃用都及时的,并未听说有什么怠慢。”
明玥复又扭过头来看着她这副模样,随后便开口叫人叫她带到正堂,一进门苏樊氏就哭开了,“铎哥儿已经数日不回家了,也没个音讯,这可是出了什么事?”
明玥闻言不由得诧异,苏铎住处通着外院,除了一应吃用及时,明玥并不曾多加注意过,是以听见这消息也忍不住纳闷。
回过头去看众人,众人都纷纷摇头,她们也是一照先前的惯例来的,再者说苏铎到底是成年男子,到底要和内院的女眷避嫌,别说世子妃了,就是她们也不常去跟前的。
见状,明玥扭过头来顿了顿之后道:“铎哥儿到底这么大了,不会出什么事,大夫人放心,本宫着人去寻就是了。”
苏樊氏这两日都不听儿子音讯,也不见儿子踪迹,起初倒也罢了,可过了一日还是毫无消息,她就有些着急,与苏雷说时苏雷也不以为然,这样的情形又不是第一次了,苏铎惯常留宿在外头,兴许是喝醉了酒罢了。
苏樊氏勉强稳下心神,只派下人去找,可下人寻过了苏铎常去的秦楼楚馆,也未见他的踪影,第三日上头她这才急了,去寻苏夫人,却听说苏霆带着苏夫人一道出府去了,如今的掌家之权在明玥手中,这才赶紧来寻明玥。
见明玥这样说,她心中虽然略有些放心,可也不满,到底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你们一点心思都不操。
简单说了两句,明玥便着人把她送回去了,刚下令吩咐了众人去寻苏铎,却见明义神色难看地走了进来,阴沉的模样好像谁欠了他几万贯钱似的。
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事,看见他来,明玥也忍不住奇怪,开口询问却见明义不肯开口,反而左右看了看,暗示明玥屏退所有人的想法不言而喻,明玥颇觉奇怪,便开口叫众人一应退下,身边只留了折柳和玉笛,他却依旧不肯开口。
明玥满心疑惑地叫折柳和玉笛也退下之后,这才低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般神神秘秘的。
明义抬起头来,深吸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丝寒冷和痛恨,“世子妃不必替大夫人去寻人了。”
明玥诧异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明义顿了顿,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道:“苏铎如今身无分文,正在一处赌馆内勉强过活。”
苏铎好歹也是校尉营的人,便是身无分文,可还有家可回有差事可做,怎么会跑到了赌馆里?
明玥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起来,看着明义的神色,突然心中一亮,“你是说……”
“他这是咎由自取,属下探听得来,他于秦楼楚馆中吃酒时,口出狂言,对世子妃……颇有不敬。”有的话,他说不出口,只得这般来代替。
明玥神色一凛,“你说什么?”
明义咬紧了牙关,青筋在腮帮子上都凸显出来,显然是深恶痛绝的模样,若是苏铎在面前,怕是他能将他整个撕碎一般,顿了片刻后才道:“是以,世子妃不必替大夫人寻人了!”
便是镇南侯府苏铎都不必再回来了。
明玥眸间燃起熊熊火焰来,面容顷刻间罩上一层寒霜,明义虽说的含糊,可她也大概能够料想得到苏铎是何等不敬,顿了片刻后,森然道:“既如此,那就劳烦兄长断了他的腿脚来抵债吧!”
明义自然同意,甚至对明玥的这番言语表示热烈赞同,只不过……
他抬起头来面带难色,“苏铎已断了手脚,如今伤势还未愈,如今——”
“那就等着他好了再打断!”
明义肃然一凛,当即拱手道:“属下遵命!”待说完了这话,明玥胸膛微微起伏,若非如今她不好随意出门,苏铎的这手脚必要断在她手中才成,倒是便宜了他!
压下思绪来,明玥的神色恢复了几分冷然,顿了顿之后不免多了几分疑惑,“这断了他手脚的人是谁?”
明义摇了摇头,抬眼看了一眼明玥,虽然他还没有查出来,不过隐约也能猜得到。
明玥皱了皱眉,自然也想到了同一个人。他居然会出手?哼,想来不过是为着面子罢了,被这样一个污糟不堪的人这般折辱,他那般的脾气,让苏铎落魄至此,还断了手脚,想来也是轻的。
想到这里,她微微展开了眉头,低声道:“你下去办吧!”
明义领命而去,明玥坐在房中沉思许久,只觉得心口的怒火和冷意久久不能平息,良久之后才吐出胸怀之中的一口浊气,叫了众人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