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厨房里送了庄上送来的乳酪,做奶卷子正好。
谁知道她一闻那味道便呕了出来,明家是各自吃饭的,尤其明璟成婚之后,明夫人也懒得要什么规矩,便叫厨上分开做饭来吃,明璟正与她一道吃着饭,见状便忍不住惊了起来,慌里慌张地要寻太医。
宋语墨拦下了,说是可能这味道甜腻,自己不爱吃甜食,明璟便叫厨上另做菜式送上来,谁知道送上来后又是一呕,明璟急得跟什么似的,还是宋语墨身边的嬷嬷细心,说还是叫大夫来瞧稳妥些。
半夜请了大夫来,诊脉过后,便说是有孕,众人大喜过望,仔细查探,才知道宋语墨的月信也推迟了些许日子,只不过因着她前些日子调理,月信本就不准,众人也不好记,一耽搁之下竟给忘了。
明璟高兴的一夜没有睡着,若是为着怕宋语墨睡觉不便,自己都想挪出去书房睡了,好在被宋语墨给拦了下来。
明夫人和明德更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明德得知消息后,自己坐在一旁傻乐半天,明夫人笑骂道:“便是有你那会儿,也就差不离了。”
明玥笑了起来,宋语墨自然知道明玥在明德眼中多么受珍爱,闻言也是一笑。
待到了晚上的时候,明玥多留了一会儿,却赶到饭点来吃了,原本是想等着明璟和明德回来说说话再走的,谁知道跟着两人一道回来的,竟还有苏钰。
她皱着眉看着眼前正和明德说的热闹的人,瞥开眼神来轻哼了一声。
明璟陪着妻子坐在一旁,与明玥笑着说话,眼角眉梢都是化不开的柔意,明玥瞧着只是笑,也没多说什么。
待明德提出晚上一道用饭,反正离得不远,吃过饭再走也不迟,明玥正在沉吟,苏钰却是一口应下,笑眯眯地回过头来道:“玥儿平日里在府中也是如此,便和父亲母亲一道吃个便饭再走。”
明德很是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张罗着众人赶紧坐下。
明家人口简单,又逢着这样的喜事,可到底要避着众人,丫鬟婆子们上了分食桌,明玥和苏钰坐在一旁,明德和宋语墨坐在一旁。
只是一方气氛和睦,不时地柔情蜜意地对视一眼,那模样瞧着众人都眼酸;而另一旁明玥板着脸,苏钰倒是笑呵呵的,与明德说着什么话。
明夫人瞧着两人的模样,想笑不敢笑,却是侧过头去道:“等你们都有了子嗣,这怕是这几桌都坐不下了。”
宋语墨娇羞一笑,苏钰却是抬起手来拱了拱手,笑眯眯地道:“承借母亲吉言,我定与玥儿好生努力。”
明玥闻言,又羞又窘,众人齐声笑了起来,她恨恨地在桌子底下拧了一把他的腰肉,谁知道对方面色不改,竟然还把手放了下来,紧紧地攥住她的手,面上依旧笑道:“只是孩子闹腾,扰了父亲母亲便不好了。只若是男儿,还想让舅兄好生教导武艺呢。”
明璟这一胎很希望是个女儿,闻言连忙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一派和乐之间,明玥拼命地抽出自己的手腕,却不防他力气甚大,抽不出来,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苏钰扭过头来莞尔一笑,看着她的表情笑着道:“玥儿莫急,咱们以后有的是孩子。”
孩子你个头!明玥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想骂人过!
待宴席完毕,明德和明夫人也瞧够了儿子儿媳和女儿女婿的“恩爱”模样,便叫人套了车马,送两人回府。
明玥本就是坐马车来的,车夫下人也早就吃饱了饭,当即便往镇南侯府而去。
待送走了两人,直到车马行至街口处转弯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来进了里屋。
明夫人瞧着天气微冷,便转过头来嘱咐道:“快些回屋歇着去,倒教你劳累了。”
宋语墨忍不住微笑道:“不碍事的,只不过走了这一段路罢了。”
明璟温柔地揽着妻子,向二人告退,这才往院中走去,丫鬟和婆子都跟在后头,只听着前头两人低声说话,温柔缱绻的模样叫人好不羡慕,安嬷嬷也由衷地露出一抹微笑来。
姑娘看样子,确实嫁到好人家了,也不枉费老大人的一番心血。
明璟拦着妻子的肩,将大氅披在她身上,顿了顿之后微笑道:“咱们有了孩子,等妹妹什么时候也过的开心了,就好了。”
宋语墨闻言诧异地抬起头来,她一直很明白清楚的能够感觉到丈夫对待苏钰,态度十分不好,倒也是,那样的亲家,谁的脾气能好,更何况明璟这么疼爱明玥,能保持着明面上的和平已实属不易了。
只不过……她漾开眉眼轻笑了起来,“你不在局中,怎地也这般迷糊?”
明璟疑惑地看了一眼妻子,这话何意?
宋语墨拢紧了披风,笑意盈盈地道:“今儿个你难不成没瞧见,妹妹不爱吃那菜,世子便将那菜换到自己手边,还有……妹妹用过的碗盏,一时弄混了他也没在意,端起来就吃了。”
……
夜色四合,只不过街道上还有酒楼灯火,车马中,气氛凝固的如同这寒冬天气。
明玥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苏钰身上微带酒意,半倚在软枕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车马晃动之间,挂在车厢中的香囊四下晃动着,苏钰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笑眯眯地道:“也不知舅兄的孩子生的是什么模样,若是女孩,还是随了娘亲的好。”
明玥见他说起这个皱了皱眉,扭过头来却冷道:“谁让你来的?”
本来好端端的她略坐一会儿就要走了,谁要他多事,苏钰瞪大了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道:“娘子回娘家,若为夫不去接一接,于礼不合。”
明玥气不打一处来,“谁是你的娘子?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回我的家,跟你也没干系。”
“那怎么成?那样的话岳父岳母岂非要心中难过?你且瞧瞧如今舅兄怕是都要儿女双全了,我们若还是争执吵闹,岂不是给他们添些操心,怎好如此不懂事?”
明玥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满脸一本正经的模样,这样的人还有脸说应该懂事吗?把苏霆气得差点一佛升天的也不知道是谁?
见她板起脸来,苏钰嘿嘿地笑了笑,凑到她身旁,像只小狗一般的道:“玥儿,咱们、咱们也要个孩子吧!”
明玥忍无可忍,上前一巴掌将他推翻在地,正要做出格挡的手势,却没想到只听见扑通一声,苏钰沉沉地落在了车厢地板上,随后竟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明玥奇怪地看着他,按理来说,他的酒量不至于这么差,这是……
到了镇南侯府门口,瞧着天上下起冷雨来,车夫赶紧搭了板子和棚子,请两人下车,只是过了半晌之后,明玥下了车,却不见苏钰的踪影。
他疑惑地问道:“世子……”
明玥步下木凳,抬起头来,满脸的憋火,“去叫两个人来罢。”
车夫探头往里头一瞧,这才看见苏钰正躺在软枕上睡得香甜,不由得惊讶,从将军府走的时候,都还好端端的,这怎么……
事不宜迟,他赶紧叫了门房的人来,将苏钰抬下车,明玥已经懒得理会了,径自往院子中走去,待不过一会儿,苏钰就被人给送了回来。
苏顺儿立在一旁,尴尬地手足无措,“这、这个,世子原本海量的,海量的……”
怎么突然这么弱,他瞧得真真儿的,世子约莫不过喝了半壶罢了,又不是什么烈酒,怎么这么快就这么倒下了?
明玥板着脸看着床榻上睡得一塌糊涂的人,忍了又忍,这才叫折柳进来铺床,折柳四下瞧了一眼,忍不住尴尬,可看着明玥脸色难看的紧,只好点头答应。
只是折柳刚答应出去,床榻上的苏钰骤然撒起泼来,“不、不成!”
两人都吓了一跳,扭过头去,苏钰翻身起来,一把拉住了明玥的衣袖,明玥猝不及防,被拉了个踉跄,直接跌坐在他身上。
只惊叫之下,她也发现出不对来,苏钰身上滚烫,热的厉害,几乎有些烫手了,她一惊,赶紧回过头来看他。
苏钰好似无意识一般,揽住她的腰,折柳尖叫一声,赶紧跑了出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明玥满脸通红,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指,出掌就想推在他肩头,却被苏钰一招化云手轻轻松松地给拿下,她满脸惊惧,忍不住低叫道:“苏钰,你疯了!你松开!”
苏钰在她脸颊一侧轻轻地磨蹭着,低低地呢喃道:“热,太热了。”
明玥被他箍的愈发紧,根本挣扎不得,他却丝毫没有听见自己的怒喝声,想了想这才尴尬地道:“你、你先松开,我给你打水洗脸,会好受些,可好?”
苏钰怔了怔,随后胳膊微微一松,带着些许鼻音轻哼着点了点头,嗓音模糊不清,却含着几分极具魅惑的呻吟声。
明玥赶紧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原本想着索性直接出去便是,却听见他后头微微滚动,听着很是难受的模样,她犹豫了片刻,这才转身走到一旁,将巾帕拧干,随后走到床前,随手递给了他,“喏,擦擦脸吧!”
苏钰抬起头来,目光中已有些微红意,顿了顿之后却一把挥开她的手,一个饿虎扑食,将她扑倒在床榻之上。
明玥尖叫了一声,却见苏钰手脚已开始有些不规矩起来,径自探入她的衣襟中,“不、不要……我要你……”
明玥慌乱不已,只后悔自己不应该心软,只咬着牙推着他,两人纠缠了好一会儿,明玥挣扎间却摸到一旁的一个硬物来,想也不想就拿了起来。
“砰”地一声,苏钰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后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见他终于不动了,明玥这才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下爬了出来,理了理衣裳之后,这才扭过头来看着他。
苏钰似是昏了过去,脸颊处还带着莫名的红意,眉宇轻轻皱着,明玥轻轻地皱了皱眉,这不对劲,苏钰这个模样倒不是是醉酒了,而像是……
她脸颊一红,想起去年苏钰也是这般醉醺醺的回来的模样,心中一沉,随后侧过头来道:“折柳,折柳,拿冰块进来!”
折柳侍奉在外头听见动静时,忍不住惊讶地“啊”了一声,听见明玥声音急促,好似很慌张的样子,这才赶紧地一溜烟过去了。
那冰窖冬日里是不开的,只不过这样的天气,随意弄点冰块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她一溜烟跑到厨上,万大娘正在收拾着关灶,看见她这模样,还忍不住一惊。
折柳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叫苏顺儿和玉笛都拿了冰块,赶紧送到房中去,房中,苏钰仰躺在床榻上,衣襟散开,露出精壮的胸膛来,明玥脸颊微红,听见动静这才回过头来,赶紧道:“快拿来。”
三人赶紧抱着冰块上前,冻得三人龇牙咧嘴的,明玥来不及细想,赶紧将那冰块放在了他身体两侧的被褥上,硕大的冰块微微地散发着袅袅的水气,明玥将那三个冰块放在他身体左右,这才松了口气。
三人看着这样奇怪的情形,忍不住惊讶,“世子妃,这、这是……”
明玥想了想之后,随即扭过头来道:“传令飞骑卫,让他彻查,到底有什么问题?”
折柳面露难色,“世子妃说的是哪些事情,如若不然,明义大哥岂非……”
闻言,明玥顿了顿,她说的是,只不过她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苏钰这样明显很反常,顿了顿之后,她骤然抬起头来,“去看看马车之中有什么,瞧着不对的,都给我带来!”
三人这才赶紧应声,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她扭过头来看着苏钰的模样,那冰块散发着寒冷之气,盈盈地环绕在苏钰周围,苏钰脸颊上的红晕还未消退,眉宇间的痛苦依旧存在。
她的心不期然地就揪了起来,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抿着唇低下了眼眸来,这一次他中的毒和先前不一样,愈发霸道了许多,到底是什么人,是想置他于死地还是想怎么样?
那些她怀疑的人一一在眼前闪过,却始终不得头绪她抬起头去看,这才看见他身上早已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