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中,明珊立在窗前,瞧着外面的种种景色,京城中如今已点起了不少灯笼,连绵数里,瞧着甚为壮观。
脚步声从身后缓缓传了过来,明珊头也没回,不无讥诮地冷冷嘲讽道:“果真是老天保佑,出了这样大的事,活生生两条人命,居然也能被这么轻巧地掩了过去?”
身后的人半晌没有出声,过了良久之后才淡淡地道:“不过一个妾室罢了,死了也就死了,能有什么大阵仗?”
“你可是心疼了?”明珊眉头一动,随后扭过头去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此事居然是你一手促成,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还以为,你见到她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舍不得下手做这样的事呢。”
祁渊抬起头来,眸光中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漠然地转开眼神,随后轻轻地冷笑道:“若不这么做,你我如何达成所愿呢?”
明珊身上一颤,祁渊接着缓缓地笑了起来,“只怕我不出手,接下来你也会出手吧?一个卑贱的歌姬,居然能成为你心上人的妾室,还拿着野种糊弄了他,陪在他身边,光明正大地和他在一起,你的心里应当是油煎一般难受吧?”
他的声音极轻,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得不相信的蛊惑,残忍地撕开人心中最阴暗的角落,明珊的脸上微微颤抖起来,眼中带着几抹怒火,抬眼看着他。
祁渊清俊的脸上露出笑意来,缓缓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中夹杂着几分邪恶,淡淡地笑着道:“难不成不是么?她能成为苏钰的妾室,你却只能和我在一处,如今她死了,你也解了你的心头之恨,不是么?”
明珊脸颊处不可自抑的颤抖了一下,随后抬头冷声道:“我要的可不只是这些,如今九王爷势力愈发庞大,便是那个顾小柒就已掌握了京中的多少钱庄,你筹谋这么久,可千万不要什么都得不到才是!”
“哼!有顾家在,你就等着瞧吧,你以为如今还和先前一般么?”祁渊冷笑一声,身形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眼中的冷意多了几分杀气,“他们成不了。”
明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随后转过身来继续往前头看去,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狠厉的笑意。
程婉婉死了,这可真是让她高兴的紧,这样一个卑贱之人,便是这样都能陪在苏钰身边,凭什么她却要屈居在这里?
接下来她就要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身边,告诉他,只有自己才有资格站在他身旁。
同样的夜色之下,人心各不相同,苏锐到了萱兰院正房,见孟氏正坐在灯下垂泪,一旁青荷低声劝慰着,“夫人莫要多担心了,姑娘这不是好端端的么?回头咱们好生给姑娘去去晦气也就是了……”
“母亲。”温雅淡然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人抬起头来,看见苏锐,孟氏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道:“锐哥儿,锦儿她……”
苏锐心中发苦,脸上却劝慰着道:“母亲莫要着急,锦儿只不过是受了惊吓罢了,过两日就好了。她这几日且得细心照顾,母亲若是病倒了,谁来照看她?”
说起这个,孟氏来了些精神,深以为是,擦了擦眼泪,又听苏锐劝说了两句,这才由着青荷扶着回去歇息了。
送走了人,正房中便一片寂静,苏锐出了门,见天上明玥皎洁,院子中的树木投下摇晃暗影,犹如鬼魅,又如难测人心。
他推着轮椅往前走了去,到了苏锦的华歆阁前,才停了下来,屋子里还燃着烛火,隐约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顿了顿,随后上前扣了扣门。
“谁啊?”青薇的声音传了出来,他静静地道,“是我,三公子。”
青薇一愣,赶紧说了一句请公子稍后,随后才扭过头去,过了一会儿之后脚步声传了过来,苏锦隔着门低声道:“哥哥,我都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苏锐看着窗扇上的影子,微微沉了沉眉,缓缓叹了口气,随即又抬起头来声音冷厉,“有一桩事,我今日就得与你说,开门!”
听见他声音少见的夹杂着暗怒,苏锦和青薇都愣了愣,对视了一眼,犹豫片刻之后苏锦点了点头,青薇这才上前打开了门。
苏锐一人坐在轮椅上在门前,身上的衣裳如月华流转,原本是清润至极的人,此刻眼中带着几分怒火,却让他瞧着多了几分不可言状的威严来。
瞧见他的模样,青薇吓了一跳,心中暗暗忐忑,随后将他推了进来,怯怯地行了礼之后便转身去奉茶。
苏锦还穿着今日的衣裳并未换下,苏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嘴角微翘冷笑着道:“这就是你说的睡下了?”
苏锦一怔,这才发觉自己露了馅,忍不住咬了咬唇,随后在一旁坐了下来,“哥哥有什么话还是快说吧,今日受了这般大的惊吓,妹妹实是有些累了。”
看着她的模样,苏锐脸上带着一抹冷笑,眼中却是苦痛无比,“你在我跟前还要这般遮掩不成?你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苏锦忍不住一惊,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苏锐清明的眼眸,仿佛什么事情都已洞悉了的模样,心里打了个突,随后又强自镇定地道:“哥哥说什么呢,我一句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