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姨娘神色间依旧平静自如,口中说着什么“正是这般想着,我才叫她莫要多想什么,世子和世子妃都是宽厚的,以后她和遗哥儿也会有福气的”云云。
说了半天的话之后杜姨娘这才告辞离去,看着杜姨娘远去的背影,明玥缓缓收回视线来,不作声响。
绿绦上前给她斟了茶水,随后疑惑道:“这是怎么了?杜姨娘先前不说咱们这院子,就是侯府都是少来的,怎么眼下倒是……”
明玥点了点头,事有反常必有妖,她皱了皱眉,随后道:“叫人瞧着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程姨娘那里……也好好地看着。”
绿绦闻言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这便转身出去了。
赶在晚饭前,折柳便回来了,捎回来话说是明夫人和宋语墨不打算做洗三礼了,说是回头等坐完了月子之后直接举办满月酒也就是了。
明玥点了点头,将军府眼下的情形即便是办洗三礼,怕是也不会有多少家敢前去,这倒不是怪什么人情冷暖,如今将军府祸福不明,谁也不敢轻易沾惹上?
回头办满月酒,别的倒是不说了,只明宋两家的嫡系亲眷,家里热闹热闹也就罢了。
不仅如此,折柳还带回来了笑料,如今明璟在府中腿伤已养的渐好了,镇日里却是抱着自己的儿子不撒手,连乳母都不舍得给,明德则是没有旁的事,只一个劲儿地打造什么小木剑,小长枪……等物件,叫孩子拿着玩,气得明夫人一佛升天,瞧见他偷偷摸摸地在一旁削木,就中气十足地大骂,这么一天能骂上两三回之后,身体倒是好了许多。
听见这话,明玥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也好,既能吵能闹,就说明精神头是好多了的。
还未等到满月酒之前,明玥倒是又见了一个人,明珊再度登门,明玥正与苏锦在池子边上钓鱼,听见下人禀报,苏锦冷笑一声,脸上倒是冷了下来。
明玥见状,思索片刻,便起身去正厅相迎,进门之后见明珊脸上并无什么先前那般楚楚动人的模样,反而一脸平静和冷淡。
想来是之前两人已撕破了脸,眼下也不必还和先前一般惺惺作态了。
上了茶点之后,明玥淡然不语,明珊也不开口,厅堂中一时沉默的可怕,折柳和玉笛立在一旁,互相对看了一眼,却是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许久之后才听明珊淡淡地开口道:“如今将军府的这般情形,我原想来看看长姐是否安好的,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明玥淡淡地笑了笑,道:“原本也并无什么要紧的事,妹妹何必这般紧张,将军府如此情形,岂不是更衬妹妹的心意?”
明珊抬起头来看着她,眸光中全然没有什么避讳,俱是冷淡的笑意,“长姐说的极是,瞧着将军府如此,珊儿心中……极是痛快呢。”
明玥点点头,“既是痛快,何必要来我跟前呢,妹妹倒不若谢谢祁大人,岂不是更圆满?”
明珊目光轻轻转动,看着她的脸,“祁渊这一切都是为了长姐,就算要怪,长姐也不当怪别人。”
明玥轻嗤一声,为自己作恶多端找借口,这夫妻二人还真是一丘之貉。
她抬起头来微微笑道:“祁夫人千万别这么说,到底和祁渊共度一生的是你和夏氏夫人,可不是我,便是先前糊涂些,以后也该好好过日子的。”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明珊心中气血翻涌,脸上却还是一派平静自得,转过头去看着外头淡淡道:“长姐如今也有姐妹共度,想来在侯府的日子不会寂寞。”
明玥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之后道,“如妹妹所说,确实不寂寞,想来夏氏夫人也是觉得如此罢!不过如今通奉大夫青云在望,却不知日后是何局面?夏氏夫人……并非是有容人之雅量。”
明珊手掌微微蜷缩在一起,眼中划过一丝冷然来,随后这才勉强地笑了笑,脸上的镇定到底是支撑不住了。
明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随后缓缓地道:“祁夫人身体似有几分不适,既然如此,本宫就不留客了,来人,送祁夫人出府。”
见明玥少见的态度强硬和冷淡,绿绦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当即便上前微笑道:“请祁夫人移步。”
明珊站起身来,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间并无任何波动,眼神冷淡而又坚定,仿佛在宣示自己的心意一般,她永远不会后退,不管对方是谁?
她咬了咬牙,站起身来,连行礼也忘了,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看着她略显踉跄的步伐,折柳心中很是疑惑,“姑娘,祁夫人这是怎么了?”
明玥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做声,怎么了?可能是斗倒了将军府,她心中一时空落落的,这才想要来自己面前炫耀,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而且也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处境罢了。
明珊坐在车马上,往通奉大夫府而去,脸上的神色白的有些病态,一旁祥云瞧着不对,赶紧捧了茶水来叫她喝下,随后才低声道:“夫人,可要传大夫?”
她捧着茶盏,缓缓地摇了摇头,顿了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一抹狠厉来,“回府,我要见老爷。”
回到了祁家,明珊下车的步伐都有些虚软,门房的人瞧着赶紧使人来扶,进了内院之后,却见她并不回自己院落休息,却是径自往书房而去。
门口祁复立在原地,瞧见她的脸色不对,赶紧上前道:“见过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咬了咬牙,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我要见老爷。”
祁复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来,“老爷在里间作画,等闲不许人打扰的。”闻言,明珊脸上神色愈发发狠了些,到了如今,他待明玥的心早就是疯魔了,眼里心里哪还有旁人?
她冷声道:“那我便等他作完画!”说罢,便直直地立在一旁,祥云轻轻地扶着她的臂膀,满脸都是惊吓,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祁复。
祁复犹豫了片刻之后,只得转身进了门,向祁渊回禀。
书房并不大,一如既往的整洁,门外的声音他自然听的清楚,见祁复进门,这才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中的画卷收了起来,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