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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7章 海上凶吉

1842年3月10日反攻前夕,不仅老天掉泪,海上也出现了异常情况,导致乍浦清军并未按时出击定海——

而且,不得不推迟原计划行动。

原来,还没到10号的时候,3月8号这天,复仇神号巨轮不知发了哪根神经,竟突然降临至杭州湾内——

将刚集中在最前沿两岛上的先头水师及附勇1800余人,误当作出海渔民,全部驱散了!

因为这些兵勇都是伪装成渔民的,但是春季却不是出海季节,引起了舟山英军的怀疑,虽然都在休假,还是环岛巡逻了一下,就发现了大小岱山岛有问题。

要是别人赶在假日里过一趟也就算了,可这复仇神号舰长霍尔海军上校是个好战分子,觉得自己负伤都没休过这么长的时间,已快休废了,便抖擞精神主动请求——

带领全体船员和一个水兵连巡航舟山岛。

船员们无奈,水兵们却都在背地里日绝这特么的神经病——

“妈的,累的累死,闲的闲死,还瞎折腾老子们,猫病!”

“不死的话,少将这次是跑不掉的了!”

“唉,下次老子也申请当陆军去!”

水兵连是海军陆战队,那个时代的最新兵种,战力超群。

没想到这些牢骚话,竟传到了他本人的耳朵里,反讥道——

“一个个像老娘们样,就知道叨叨叨,我拉着你们出海兜风还不愿意?要不咱们换换!咋样?”

关键是这霍尔舰长神经过敏,命令航速不得超过1节,走得很慢,看得过细,就是在挑毛病、找茬、要放两炮震震。

一道上,观察员都要随时向他汇报周边的活动情况,除非他个人亲自上来观察,方可免除报告!

“反正是,鸟人一个!”船员们对舰长霍尔其人评价更水。

但据说,就这样的鸟人能打仗,心狠手辣目光毒,警惕性高。

因此,大小双岱岛人数众多的假渔民,引起了他的怀疑,限令马上迁走!

否则开炮,水师中有舟山老兵,知道厉害,立即上船撤退。

胳膊扭不过大腿,刚开年谁都不愿挨炮,只得避开走人,可惜迁移途中偏又有人不慎暴露了船上的大炮筒子……

复仇神号发现有诈也不吭气。

所以,霍尔不能肯定他们就是清军,只当他们是冬天里闹腾很凶的海匪,想悄悄跟踪到匪巢看个究竟,也就来了个外松内紧,装着沿途护送了。

这些先头水师以为洋舰无聊,便迳直回了乍浦港报告。

如此,复仇神号就发现了乍浦港内的秘密主力,率先开炮轰击,可以说战事提前爆发了,而且是敌人打上了家门口!

港口有半山炮台,也立即还击。

复仇神号再牛逼也形单影只,没敢冲进来逞凶,放了两联火箭后爽了一把——回舟山去了!

乍浦水师损失了几十艘师船,死伤过百人,还以为英军把港口封了出不去……

真到实际行动的3月9号,也没有新的动作,不敢开出港区,脱离了炮台的掩护,水师水勇们心里都没底,陆师们更没底。

乍浦镇总兵郑鼎臣,甚至都没有汇报这次出师不利、师船和人员损失。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就只一天左右时间,汇报给将军大人岂不是添乱?

打乱了整个行动计划!

那时不比现在,打个电话、发条微信什么的就可以了,还得实实在在跑三百多里路呢!

所以,郑鼎臣没有造次,只等时机可以出海再行动不迟。

郑鼎臣总兵,是定海英勇三总兵之一郑国鸿之子,浓眉大眼,四十出头,湖南湘西镇竿今凤凰兵户世子。

自从郑老总兵去年10月战死,便承袭了总兵兼云骑尉,发誓报仇雪恨。

镇海、宁波陷落时,他即雇勇3000人镇守乍浦,到反攻前夕增加到5000人,都是苏南崇明岛、川沙镇一带的渔民。

麾下还有沉毅勇猛的陕甘兵800人,加上本镇留守人马,陆师共计1200人左右。

奕经大人给他拨付了2220万两饷银,但到练兵时才发现这些主力陕甘兵不习水性,不惯海战,坐船都晕,战斗力大打折扣——

他们在陆上有多强,在船上就有多弱,连留守陆师都不如!

要不是看在粮饷可观份上,郑总兵早把他们退回去了!

常言说,无无用之兵,唯无用之将,郑总兵为之伤透了脑筋,只好将他们与留守陆师倒了个个儿,放在岸上驻守乍浦。

如此一来,登陆主力就不知几何了,要是全靠5000渔民水勇办事——渡海可以,但登陆作战力量过小又成了问题!

横遭复仇神号莫名痛击后,水师先头受挫,主力陕甘兵也望洋兴叹,偃旗息鼓了。

这郑总兵还不能叫苦喊痛,仍得忍辱负重,自己想办法组织起3月10日的反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当即拿出零头20000两白银,奖赏当天敢于出港的水勇渔民。

目标还是大小岱山岛,先发一半10000两,另一半10000两战后再发,如果牺牲,外加抚恤100两每人——

渔民水勇们一合计,值得干,但要控制人数!

当即涌现20多个以地域为限的渔民水勇头目争相出海,等于全都要出港,那后面的登岸陆师谁来运送?

3月10日出港,不过是先头水师方案的翻版,带有试探侦察性质,于是决定抓阄三分之一出港即可。

8个渔民水勇头目中标,虽然出港数目还是偏多,但内部人数可以控制,各处中标的渔民差不多都只约半数渔船出港,共计80条,为数也不小。

他们在蒙蒙细雨中马上下船,趁着退潮未停之际出了港,海上一看鬼影都没有,哪来的洋舰封锁港口?

这些宝贵的情况,并未马上送回港内郑总兵,让他马上组织登岛水陆两师出港,实施进攻舟山计划,因为这不是8位头人的职责。

何况还牵连到银子,自己能不能顺利拿到另一半还是回事?

所以只顾庆幸自己机会好了,哪会操郑总兵的心,就是告诉他这一大好消息,银子也不会多得一分的。

因此,郑鼎臣总兵就丧失了这一计划中的大好时机,还是按想象中的遭敌封港时便宜行事了。

万一扬威将军查询,他当天也是有行动的,不过仅限这8大头人的试探行动了。

8大头人发现畅行无阻,于是竞相扬帆前进。

但不多时即遇海上大雨瓢泼,风向也不对,也就灵机一动,决定各抽一半快船上前,另一半在后慢慢划。

如此,这80条渔船分成了前后两拨,先头40条,后面40条。

沿途还算顺利,当天下午日落前夕都到了小岱山岛停靠,不再前往大岱山岛。

这是不是一次军事行动?

当然是,至少是侦察行动,但各船上并无陆师步兵,没有登陆作战任务。

所以,不算是作战行动,顶多是次冒险出港的渔船拉力赛。

这8位渔民头目,带着渔民320人在小岱山岛吃饭休息,等待着后面大队人马上来。

到了晚上也没见后面人马的踪影。

挨到后半夜,便开始惦记着自己的另一半奖赏,过了丑时便启程打道回府。

原路折回,回程比来时还要顺利,雨也停了,风也顺了,顺风顺水顺潮涌动,不到11号日出时分,就回到了乍浦港外。

话说春江潮水连海平,头船喊道,“老大,我要无要进呀?万一和他们撞上就不好了!”

“撞你个头,他们要出早出了!”

头人笑道,“进,领赏呀!”

现在,拿到剩下的一半才是王道,各船上人人兴高采烈,鱼贯而入,根本没在意港內、岸上一片死寂。

静悄悄的……

“上岸领赏去!”

8位头人兴奋异常,上岸便找郑总兵要兑现另一半10000两白银。

不料,郑总兵正在开会,不得打扰,各位挨到中午要开饭了,才见到匆匆散会出来的郑鼎臣。

“各位辛苦了,怎么样呀?请进来说说。”

郑总兵是一脸的不高兴。

“海上有风雨,根本没有洋舰,一艘都没有!”

“我们在小岱山岛上等了你们大半天!”

“大人,咋还不出动呀?”……

常言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头人们七嘴八舌才发现郑总兵神情不对,便问——

“大人,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啊,没事没事,好着呢!”

郑总兵发现自己失态,赶紧问,“你们回来就好,有没有损失?”

“没有。”“没有。”“没有。”

八大头人一致回答。

“太好了,我这就给你们批条子,领赏去!”

郑总兵倒是痛快人,立即如数兑现,还详细交代——

“大队人马还是要去的,但啥时候行动,你们一定要等我的命令。”

“好好好。”

八大头人一听,一片好声出口,准备下次再赚一把。

原来,郑总兵已经得知了镇海、宁波两地同时反攻的结果,当即取消了大队人马出征舟山的行动,还是存心的。

3月1011日,乍浦的所有行动仅限于这八大头人80条渔船往小岱山岛跑了个来回。

但这一去一回,平均每船分得250两白银,是不是平均到人,就不知道了!

那是八大头人内部的私事,别人的秘密也是秘密,必须尊重。

我也不宜瞎编乱造,谁谁谁得了多少,谁谁谁又得了多少,像个乡愿理事婆一样——

啥都感兴趣,啥都要搞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