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营建功，如您想象，城崩地裂，南城上的不少清军和大炮都坐了土飞机！

过万天军风卷潮涌扑入两大缺口，奋勇冲杀，杀声震天！

但是，脚下地势却不顺，先得从缺口低处爬上去才是街道，地平面。

这俩大坑可把天军坑惨了，一下一上费了不少功夫，经此起伏羁绊，冲上街道的天军就少了许多，大多都挤在坑内攀爬乱石砖，整个进攻动作就慢了下来！

冲上街道的天军前锋稀稀拉拉，个个如猛虎进城，逢人便砍，一时间惨叫连连，哭爹叫娘声不绝于耳。

也因为逢人就斫，进度并不快，还没痛快几下发展到中心地带，大批城内清军就赶到了！

凭着火枪抬杆多，对冲入城天军竟占了上风，天军尽管疯狂前扑，但无不如飞蛾扑火，被喷翻无数。

渐渐的，竟然将入城的多路天军反压回去了，激战至午，入城天军反而在缺口两隅凭街防御起来。

而且，城墙缺口两头城墙上都出现了多如牛毛的民团老百姓，个个背负石块、人人挑土赶往缺口处倾倒——

是要尽快封堵两大缺口！

同时也束缚了后续天军的进入，被活活砸死、活埋的男女天军官兵不少。

但双方都不敢停下来，尤其是天军，只能往越来越窄的缺口里冲！

不进去，里面的天军就会后继无人，无力再战，迅速扩大效果。

其实前面的先头都被堵住了，只是还在苦苦向前而已。

前面说了，城内仅清军就有20000人，还不算民团、百姓，比冲进城的天军先头多多了！

天军因为好不容易得此两大缺口，宁死不肯放弃，直到下午时分两大缺口眼看就要合拢才冒死回转，撤了出来！

城内清军得此良机，趁机反冲，将缺口内的天军尾巴全部消灭、逐出。

因为都是贴身搏杀，连清军前锋也被活埋不少，因为回填缺口动作不能停顿，否则遗患更大，给全城留下没顶之灾。

也算泥沙俱下玉石俱焚了，天军被埋无可怨尤，牺牲壮烈，临死还高呼——

“洪天王万岁！伟大的太平天国万万岁！！”

“有心杀妖，无力回天，永别了，战友们！”

“上帝保佑你——天王万万岁！”

清军就不同了，正杀得难分难解，起劲着呢！排枪方得嚯嚯之响，突然泥沙石块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就把他们也埋住了！

“你大爷的，也看看是谁哦……”

“城上泥马的，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乃！”

“老子们都打赢了啊，泥马！”

同样被活埋，敌对双方的官兵，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据后世专家解释，因为天军官兵心中有远大雄伟的理想，从小就竖立了崇高的革命志向，有牺牲小我的高尚情操，奋斗目标更是一大堆。

而清军不同，只认钱不认人，官兵之间尔虞我诈，互相倾轧，终于导致了这场活埋拼死杀贼的悲剧。

许多人还没骂出娘来就不见影了，可见泥沙石块下得多快，多大，多多！

后面的清军一看，顿时猛醒，个个抱头回窜，连枪都扔了不少，才保住一小命。

其实，城内清军也不是一个爹，街头拼杀的作战的归鲍起豹指挥，城上清军民团归巡抚张亮基指挥。

二人互不对付，以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算张巡抚办法多，急中生智，终于在黄昏十分完全堵住了两大豁口。

清军都被埋了不少，城内还有天军么？早就被赶尽杀绝了，即使有个别遗漏的，也只能隐蔽躲藏，不敢冒然出来了，等待天军下次破城吧！

等不了的只有出来投降了。

清军在10月2日这天大获全胜，天军功败垂成，后悔不已，有人至今还在替天军这次破城成功而作战失利惋惜呢！

这是自天军起义近两年来，双方的第一次大规模正面城市巷战，清军完胜天军。

天军后军没能跟补进城，是因为还要防城外清军趁机越过壕沟进袭，内外夹攻天军大营。

其实，秦定三与和春俩两总兵也这么做了，只是天军后军胡以晃全部、罗大纲大部野战十分默契矫健，互为正侧，成功粉碎了？俩总兵的浑水摸鱼。

所以，客观上天军攻破了长沙南城，其实是两面作战，牵制了后续进城兵力，陷入了两难境地。

其次，武器上的落后，也导致了天军入城后巷战的不利，清军热兵器压过了天军的冷兵器，堵截住了天军的疯狂进击。

此次由胜转败，大大出乎了天军的意外，缺乏应对预案，还幸亏城内清军不要出城作战，只要关闭豁口，否则天军结局还会更狼狈。

双方将提前进入生死大决战。

如何打开城防缺口，曾经是天军的攻城难题，随着全州开龙口爆破的成功，算是解决得很好了！

包括这次爆破长沙，开龙口都是可圈可点的，弥补了炮火上的劣势。

从凌十八入桂围攻玉林城，到攻克永安州，是天军一大进步；

从桂林省城失手到全州拿下，又是一次技术飞跃。

从夺取湘南众城，到这回长沙得而复失，说明天军攻城技术的确可靠，未能攻克城内实在是作战的意外。

其实，凡事都有例外，并不能否认土龙战术的失败，后来连炮火优胜的清军都用。

但是，如何进行缺口处作战，又成了此后天军的一大难题。

倒是城内的清军，为缺口防守作战提供了一个极为罕见的成功蓝本，虽然有些过分残酷了，连自己人都不要了！

确实做到了，只要胜利，不要丝毫的妇人之仁，假如各位在列，也当死得其所了！

因为胜利太重要了！

从鲍起豹部清军被连埋来看，城内确实不止他提督一个能人，还另有高人，连他的提标也不放在眼里。

从封堵缺口的方式来看，不像是职业军人的思维和做法了！

这就要说到，张亮基巡抚重金请来的怪才军师、总参谋长左宗棠了。

左宗棠已是永世流芳的历史名臣了，不用怎么介绍的，但不抄袭两段，就违背了本书宗旨，降低了他的待遇，虽然前面扯到他是怪才、还是已故两江总督陶澍的儿女亲家。

左宗棠，字季高、朴存，号湘上农人，时年正好40岁，湖南湘阴人，不知怎么的，秀才及第后屡试不中，因此沦落，但好结交，得做幕僚食客。虽然名盖后世，这样家那样家，民族英雄，其实此时就个杂家，琢磨风水、兵学有心得体会。脾气臭得要命，性子还倔得个不行，根本不把些个武夫兵户放在眼里。

好了，该说说这左宗棠封堵缺口法是怎么来的了——不难看出这是应对城破的作战法，一种真有准备的预案。

结果还真用上了，成功了，才一扫各大人物对他染指指挥的战前埋汰。

原来，城内晚上对天军掘地龙的声波已有发觉，但不知道天军究竟会在城墙什么地段实施爆破，只能肯定会在南城墙基下。

南城墙也有六里长，不好办。

这幕后的高人食客左宗棠，本来就因非议战事指挥权得罪了所有的武将，只有张巡抚无条件支持他，因为这是请他的唯一条件——得听我的！

一个连战场都不知为何物的穷酸书生，老大不小了还做食客，怎么能服众？

而且是一帮身经百战的武将！

至此发觉天军预谋，左宗棠才甘居人后，不与武人们计较了，研讨会上全听城内外几大武人逞能如何如何了——

鲍起豹说，“这好办，老子把火枪抬杆手都集中过来，把城上的炮都调转过来，还怕喷不过长毛么？”

秦定三道，“只要你们城里稳得住，老夫就从他们大营后面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停职留用的向荣，慢条斯理站起来拱拱手，“各位老乡，不才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但不惜死，只是初来乍到，靠老乡关照的了。”

长沙守备胡林翼，只是表态，“我执长沙人都不怕死，就是城防有洞也拱毛贼出去！”

如何如何，反正都是把主力全调到南边来，大打出手，撵毛贼出去，没问题。

这次研讨防爆会，就这左高参人微言轻，啥都没说，跟平日总军师面目迥然不同，各位武将都只当他到了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被天军挖洞吓住了。

哈哈哈哈，嘴炮就是上不得阵，见血就头晕脑胀啦，拼死，还得靠哥几个不是？

散会后，各行其是，这左宗棠对张亮基说，“主公，把你个人的印章给我，你做什么你就别管了，包你得胜奏凯！”

张亮基只好取了私章给他，真就没问，确实是听他的！

这左宗棠有个难听的绰号，犟驴子，既然用他了就得这样。

那些武将令箭纷飞的时候，这左宗棠就带人大肆招人，不论男女老少，在校场上开挖土方，还拆了几大兵舍和老房子，取石头、石板、砖头。

来人上工，就发张二两银的白条，上面都盖上了张亮基的印章，现场现人现发。

等到10月2日晨，两声闷响传来，他这边见人搬石挑土就给张白条，一时全城百姓只要能走的都去了！

哪有这么好挣银子的事？泥马简直全城人都出手挣银子来了！

发白条子的一伙亲兵，忙得不可开交，要不哪来那么多石头、砖块、沙土封堵两大豁豁？都七八丈长！

战罢，堵上了缺口，该兑现投石倒土的银子了，这左宗棠眼都不眨一下，两大官库银子被兑空，张亮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只说了句，“慷国家之慨算啥行为？”

这左宗棠也回嘴道，“要命还是要钱？”

后来这两人因三观不合还是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