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4日，小艾知道琦大人完蛋后，痛感自己使命难成，和约是彻底签不成了！

一举夺下大黄滘炮台，小艾狠狠出了口恶气，瞬间又恢复了心智——

我这一打，把对面的战神惹毛了，又跟我排放没完没了的屎尿下来，岂不糟糕？

于是，勒令暂缓攻击凤凰岗，再派罗翻译带着自己的新条款、举着白旗前往广州，面见新的钦差大臣。

但是16日，当罗翻译再举白旗要求过凤凰岗炮台时，装有31门火炮的凤凰岗广东炮兵竟也故伎重演，发炮将这罗翻译又轰得狼狈回窜！

咱们不难想象，第一战神杨芳杨侯爷又藉此向道光大爷报告了凤凰岗大捷，文赞大臣隆文大人生花妙笔写道——

本朝二月二十四3月16日，广州复有凤凰岗大捷——

查逆夷大兵船两只、火轮船一只、三板船十数只，再次冲过大黄滘废营，进犯我凤凰岗炮台，直欲闯过省河，为我炮台守军沉着迎战，奋勇出击，一举击沉其三板船两只、击断大兵船主桅一根，击毙逆兵多名，畏惧退走，不敢遽行省河！云云。

大爷其后读到，备受鼓舞，一连兴奋了好几天，还为之催促正赶赴广州的靖逆将军奕山，一定要星夜兼程，悉数兜灭逆夷，捉拿夷酋义律来见。

“真是岂有此理！”小艾气咻咻道，“辛司令，你给我加派几艘大舰护送罗翻译过去，只是尽量不要开火！”

于是，斯塔林号6、阿尔吉林号10、海阿新号20、摸得死敌号20、前锋号28五艘战舰，齐装满员的轮船马达加斯加号，匆匆赶来的武装巨轮复仇神号，纷纷前出到凤凰岗炮台左翼。

在炮台射程外呈扇面打横下锚，拉开决战架势——

70多门左右弦炮，同时对准凤凰岗炮台！

小艾还不放心，又亲自带着自己的路易莎号和领事馆官船青春女神号赶来，加入护送行列，罗翻译再次被放下坐满桨手的登陆小舟，挂着白旗一直划过去，在炮台前喊话——

“请放我通过，有重要照会给你们的钦差大臣！”

这次炮台上也扬起一面白旗算是回答，罗翻译才顺利过去了。

这小艾也学聪明了，下令舰阵原地等候，只要前方传来炮声，就开炮往里冲，把沿岸炮台通通夺下来再说！

直到罗翻译到了西炮台递交了照会，又返回至凤凰岗后也没有撤去，看来这次小艾决心很大，还要在原地等候广府回音。

就在双方斗智斗勇的时候，小艾照会被最终交到了杨战神手里，由他看了决定。

原来，小艾苟来苟去，一月四次求和，到头只简单一条：立即售卖今年的春茶给我，即可实现和平，否则屠尽羊城！

都说，毒瘾十分了得，上来了致人臆想、堕落、崩溃、抓狂，岂知茶瘾更甚，上来了舰炮齐鸣、冲锋陷阵、城毁人亡、一个不留！

要是怕吓，这杨侯爷就不是当朝第一战神了！

读罢小艾照会，杨侯爷觉得不可思议，不禁喜上心来——

“这特么的洋夷番鬼，饿茶不饿饭呀？对老子好点，倒可以送两担给你个狗日的，来那么多军舰叫阵，老子偏不卖给你！”

照说，这杨战神只管打仗，不管谈判，可是广州城内就数他官最大了，他不答复，谁敢答复？他说不卖，谁又敢卖？

虽说，这杨侯爷文武双全，却分不清公文与照会的区别，拿了张大白纸回复——

“惟公有攻，职责有守，笔谈尚可往来。”

最后署上自己大名：杨芳，即日，连个具体日期都不落，直接卡戳。

折叠好贯进个牛皮公函内，也不著一字，尽得风流，“派人交给狗日的！”

有理有节，不卑不亢，也没有断然拒绝，可以书信往来，只因这战神是个71岁半聋老头，看信比谈话方便而已。

第二天17日下午，小艾收到答复，与琦大人照会完全不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才知城内是第一战神说了算。

要是国人看到“杨芳”二字，宠若受精，小艾不管那么多，白皮信封连个自己的大名都没有，不公平不对等，完全藐蔑大英官员。

小艾已到这领军份上，兵临城下，也不在乎又倒回至林大人时代！

“也好，咱俩过过招再说吧！”

3月18日一早，一阵铺天盖地开花弹飞出，凤凰岗炮台31门火炮报废，上千守军并未表现出与阵地共存亡的气概，立即一轰而散当即崩溃，沿河右岸疯狂后逃，凤凰岗不到10分钟丢失。

前锋号28、阿尔吉林号10两艘战舰在前，复仇神号带领其他所有舰船往里冲。

马达加斯加号殿后，与两艘运兵船运载陆军第26苏格兰来福枪联队、第49孟加拉联队、马德拉斯工兵团登陆右岸，实施占领、包抄、追击、扫荡。

陆军司令、郭富爵士陆军少将也上岸，指挥陆军与辛好士海军展开了水陆竞赛——

步兵大部印度兵，国人时称港脚、黑夷，传说没腿肚，就两只穷脚杆，有力气，先上到炮台，对真晕在地、尚有动弹的伤兵一律射杀。

要是番鬼、白夷，直接就给一刺刀解决，打扫战场完毕，举着大米军旗挥舞欢呼狂叫一通，从另一侧下山追击去了！

最后马德拉斯工兵上来，一部挖坑，拖尸体掩埋，一部搅拌洋灰水泥，直接从未被摧毁的火炮口灌进去，灌满，封死。

是谓前文所提的浇注，因英军大部为空心弹，直接杀伤人员，极少毁坏火炮，临江一面铁炮与所有弹药一律掀翻下江，连浇注都省了。

如有铜炮，不论大小，一律拉走回收上船，做完这些，工兵也朝步兵方向跟进走了。

凤凰岗炮台后并不就是广州，而是一系列炮台和西关马桶阵，还有二十里才抵十三行商馆，但南水道恰好在后方永靖炮台正面结束，转角就是流经城南的珠江主流了！

所以，陆军从炮台侧后攻击，走斜线的话，会比海军舰队先到广州城南，当然是在南岸，与城南隔着600米宽的珠江主流。

炮击城内没问题，只要不是在广州城东炮台正面射程之内都没问题。

英军不论海陆军对广州内河水道都十分熟悉，都分别有英国商人导航，小艾本人就不必说了。

再说海军舰队，复仇神号带着五艘战舰、两艘官船从凤凰岗南水道往里冲，不消一个钟就到了入水口尽头，真正的三江口，右岸是封锁南北水道的永靖炮台，对面是重点封锁上河的西炮台。

永靖炮台正对上河，是两面炮台，封锁南水道入口的左炮台规模不大，炮火老旧，只有9门，封锁北水道的右炮台有20门。

因兼具镇邪、导航作用，外表漆成红色，就在十三行英国商馆斜对岸。

英军舰队从南水道上来，永靖左炮只有9门，右炮20门完全闲置，而对岸的广州西炮台也只有10门，连小艾的座舰路易莎号12门都不到，完全不对称！

但打仗这玩意，哪有完全对称的，前面凤凰岗31炮都不管用，仅打退一个罗翻译和8名手无寸铁的桨手，真打还不是报销？

永靖要击退英舰，不指望这区区9门炮能建功立业，靠的是第一战神马桶阵——

在炮台正面的江口转角处，水师部署了第二道神经化学武器，西便水门运出来的10大沙船上千桶屎尿污浊！

当舰队斯塔林号6和阿尔吉林号10硬闯永靖时，炮声就是信号。

10大沙船一次出发，纷纷向南水道中心线冲去，正好挡住先锋阿尔吉林号10的去路，过去英军看到的大沙船都是水师12门炮舰，阿尔吉林号舰长自度不敌后退。

但已来不及，急忙向斯塔林号6鸣笛求救、挥旗指示。

斯塔林号舰长望远镜高倍得多，看了个明白——

这些个大船上并无大炮，也就不打横列阵了，直接用舰首小炮对准那些大沙船轰。

打头的大沙船水勇眼尖，立即跃入水中，俩水师兵正埋头忙于翻倒马桶，当场中炮牺牲，顿时全船粉碎，南水道中屎尿顿形散射状，效果一片辉煌——

问江哪得浑如许，唯有源头屎水来！

阿尔吉林号尽在咫尺，顿时被熏翻一排炮手和两名测绘兵，舰长强忍反胃，又鸣笛挥旗，示意斯塔林号再别开炮了——

否则，大家都被熏死！

偏这斯塔林号轰上了瘾，已打横改用弦炮轰，根本没听见鸣笛声，一轮炮火过去，所有大沙船连同水师兵勇均灰飞烟灭！

但南水道中已是蛆虫滚滚下，屎尿当空舞，臭气不是一般的熏天——

南水道宽度只有北水道的一半，300米左右，战神法术再次显现出强大的震慑力！

居中的复仇神号上还载有两连陆战水兵，一个个白衣白裤、白帽白鞋，有洁癖者众，虽然已有准备都带了口罩，然而臭味好挡，神经反应难敌，个个蹲在甲板上都不敢睁眼看水里。

“果然又是这一套，不理他，冲啊！”

小艾还是恶心得不行，

“前进三！”霍尔舰长举起话筒，刚下完令就反胃不止吐了一地，虽然已是第二次经历，但反应还是巨强烈。

本来永靖炮台左炮已被两前锋战舰打哑，守军亦遭侧面陆军威胁退了，但复仇神号火箭兵仍忍不住放了一发火箭弹过去，炮台燃烧起来，可能碰着了弹药库。

因霍尔舰长处于迷糊状态，已不能现场指挥，由大副代为指挥。

他少有出舱，见此光景，只是朝两头炮兵们挥了挥手，意思是：你们爱打哪就打哪，我都同意！

顿时，复仇神发了狂，一举冲过前锋两小舰，到了上河，将那对岸的西炮台轰了个稀巴烂，将水兵们放落岸北岸，不远处就是十三行英国商馆。

本来已到午饭时分，没人吃得下去也完全没有胃口，只好继续打下去了！

小艾在路易莎号上被熏得五内翻江倒海，急于上岸，就跟着两连水兵行动了，向阔别了整整一年零十个月的商馆走去……

复仇神号掉转头直奔北水道——珠江主流而去，陆军已从后面占领了永靖左右炮台，将那完好的20门火炮齐齐掀落珠江中，正在炮台上就着烈火野餐k歌呢！

陆军因在侧后行动，胃口还好，尤其是第26苏格兰来福枪联队，正续写着西江战游的下篇。

复仇神从陆军26团眼皮子底下顺流疾驰而过，也不指示陆军跟进，前面说了两军种已有竞赛意思。

郭富少将见此情景，已明白啥意思，即令第49孟加拉联队与炮兵协同跟进。

“海军疯了，你们午饭拿到下个炮台去吃！”司令郭富的命令。

“我日，咱们命也太苦了吧！”港脚黑夷们顿时牢骚满腹，无奈军令如山哟！

下个炮台正好西关对面，是临时搭起的南岸沙袋炮台，安炮13门，驻守30人，见这英军水陆并进，米旗飞扬，立即主动开炮，撒腿就逃了个干净。

复仇神号还是给了颗火箭弹，算是指示陆军占领，陆军亦看不上眼，不愿在此午餐，而是把13门小炮全部封住炮口连根炸断，求个刺激发泄、出气平安。

否则，会空腹憋出神经病来！

陆军虽然没跑过海军，但一直前进到城南正对面的海珠炮台时，已是下午三点半。

复仇神号早已把炮台25门大炮轰了底朝天，连船员们都上到炮台休息了好一阵——

第49孟加拉联队的港脚黑夷们，终于可以与炮兵、船员们一起午餐了！

至此，自2月27日乌冲开始的广州内河大战终于结束，为时3月18日，为期整20天。

南北水道上的11座炮台、军营，火炮400位悉数被摧毁。

整个战役英军战死1人，轻伤10人，当然不算精神折磨。

比如，复仇神号虽神勇，一日连下4炮台，其中单舰包了3炮台，但它的舰长被熏晕失去指挥能力，还有那些被熏翻的炮兵、测绘兵、水兵，包括小艾本人在内，算不算轻伤战损？

所以，漫长的广州内河大战之后，切不可轻信英军记载的伤亡数字，对咱竟然夸大为击溃清军近万人！

在下都不屑一驳。

但不可否认，战役结束后，沿河炮台只剩城东炮台1座还掌握在战神手中，仿佛是小艾留给战神杨侯爷的一点面子罢了。

下午4时左右，时隔近两年，十三行商馆重又升起大米旗。

军事，仿佛客观存在，大部时间里也是不以咱的意志为转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