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3年4月22日,天力三月十八,文翰乘哈尔米士舰前往天京,26日过镇江,遭罗大纲炮击。
文翰即派人送函上岸,说是到天京友好访问,有事相商,不是帮清军打仗。
27日,哈尔米士号到天京,又遭岸上天军炮台开火,文翰继续送书面公函抵达江岸,说明来意,炮台停火。
这天,英国公使文翰开始探访天京,动作是十分迅速的,目的是试探太平天国对外国的态度——
是不是真像吴道台说的,长毛说你们非人类,要赶尽杀绝。绝不姑息。
岸上炮台停火之后,翻译密迪乐代表文翰先行入城,探路,谒见太平天国政府。
密迪乐分别拜见了,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
密迪乐说,英国公使文翰前来,是申明英国政府是中立的,绝不干涉中国和满洲的战争,当然也不帮两边。
注意这密翻译的用词,是十分恭维天国的,大家已经知道,中立本是他的结论,整个自说自话,还忙着翻译两王的意思。
接着,密翻译咨询:国对英国的意向,以及将来进兵上海时的政策,不希望双方发生冲突。
双方还约了第二天见面,谈了接见仪式,文翰可三鞠躬见东王,不用跪,但要见天王必须跪,单腿跪也是不可以的。
时间过去了一个世纪,中英礼仪还在并驾齐驱,总之,北王和翼王对英国表示中立,不助清朝的声明,均表欢迎,但说了些多话,“你们如帮助满清,真的是大错,但即使帮助它,也是没有用的。”
这正是密迪乐中立政策成立的最得力句子,没想到真能从北王韦昌辉嘴里说出。
翼王还高兴道,“我地太平天国,对你地英国,今后不特彼此相安无事,而且还可以成为亲密的朋友。”
事实证明,翼王这话说得就太早了,还不如北王说的:就是帮清妖也没用。
第二天,28日,天王使者携天王接见诏书上了哈尔米士号,并迎接文翰一行上岸面见东王,天王。
但是,文翰仍有强烈的民族心理阴影,不愿纠结见面礼仪,所以仍怕上岸来,而是来了次纸上外交——
天王诏谕文翰中说,天王为万国真主,凡来朝见,都须遵守礼制。着使者先行奏明,己为何人,所操何业,来自何处,始准朝见。
文翰因天王为天下万国之真主等语,非常不愉快,便把诏谕退回,并将1842年中英南京条约中文本抄件一份交赖汉英带回。
意思是非常明确的,天国要取代大清我们不管,但不能少了我们英国的权益和银子,都写在上面的。
否则,英国还是要管的。
文翰北上上海,本来是要跟大清扩大该条约的,什么永结万年之好都瞎级别扯白,能像美狗那么十年一修是最好不过。
换成暂时中立策略后,扩大就不说了,起码的条约权利不能丢,得保持下去。
所以,从逻辑上看,英国就是天国的敌人,想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种逻辑对英国人来说是一贯的,所谓的契约精神——
谁取代了大清都得认账,谁是中国都不能赖。大英的思维,正考验着天国领导人的智慧,已经不再是广西的山野村夫了。
次日,29日,国舅赖汉英到哈尔米士号,对昨天诏文用词表示歉意,特约文翰在第二天30日上岸,竭见东王杨秀清。
30日上午,国舅赖汉英如约上舰,前来迎接文翰。
文翰唯恐在王前下跪,遂借口天气灰蒙雾霾,不能践约,可见民族心理阴影不是说的,仗可以打,锋可以冲,跪特么的不能下,这大英的变态心理不说也罢。
于是,改用书面照会太平天国,都是昨晚密迪乐写好了的,其中的要点是条约、中立、答复天国的疑问——
溯我英国与中国通商,在广州已有200余载。前十多年又新立和约并通商章程,议定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口,凡英国商民,均可建造房屋,携眷居住。
照令叙话记实一,与北王翼王叙话录。
1、例纳税贸易,不得稍有妨碍;
2、各处俱设本国领事,专管本国商民事件。
3、本大臣奉我国君主旨驻扎香港,统辖五口英国商民事务,凡与中国官员交涉事宜,俱归本大臣经理,迄今十数载,并无变异。
近来,闻得中国人与满州人兴动干戈,又闻贵王已得守金陵,传播不一,才发生了大清李德麟国际舰队的火轮船十数双,由长江直上与贵王军兵打仗等事情。
并说这次,都是满洲官的假语谎言造成。
查,我英国往各国贸易居住,凡各该处有兵戈,向例均不干预,今在中国为有借用火轮船相帮之理?
至于满洲官雇广艇,置买西洋船只,本大臣并不闻问。所有英国商民船只均不准其雇用。其买卖英国人商船者,与买洋布及各贷无异,难以禁止。
如他国买卖船只,本大臣更难阻挡。
但买去之船,俱不许用我国之旗号。
设有,我国人民仍旧在船为满洲官使用者,实属不该,本国决不护庇。
总之,贵王与满洲相敌,我英国情愿两不干预。
独是,英国在上海建造许多房屋居住,并礼拜堂及堆货机房,黄浦江内是有英船多只来往停泊。
刻下,贵王已抵金陵,与上海近在咫尺,闻得贵王军兵欲到苏松一带后,至上海时,贵王之存心立意,欲与英国如何办理之处,先愿闻知。
照会清楚的表明了,文翰名为中立,实际要求太平天国先承认南京条约,这样天军下到吴松上海,才不会与英军起冲突。
文翰到天京,两次都不上岸,怕下跪,怕滋事,担心的只是新天国不认条约,将租界说成货物仓房、码头机库,都是尽量轻描淡写的。
在等候天国回音的5月1日,哈尔米士号沿江西上,前行约十二英里左右,也就是秦淮河口以上,晚上才回到天京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