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摆在城内和北水道两岸的7000清军,并不是主动撤走的,而是联军从塘沽上来后,砸开了新城口。
联军没走北水道,走了南水道。
南水道尽管距离是北水道的两倍还多,却根本没有设防,直接就到了卫城西门下。
联军占了两边三角,7000人在北水道一角一边设防,还有什么意义?摆谱殉国么?
所以,正好乘僧王爷撤退的东风,通通去了通州。
这正是僧王爷的退却目标,集结兵力在通州,与联军再决一死战。
而联军对天津再谈寄予的全部希望业已破灭,失望和愤怒之情是可以想见的。
已经说过,英法政府下达给联军的早期作战目标,1859年11月,只是攻取大沽炮台,占领天津,开放天津卫为通商口岸。
坚决杜绝联军攻击北京的任何企图心,因为英法两国均不想推翻大清朝廷,否则同大清签约就没有意义。
而且,担心进攻北京会引发大规模的首都保卫战,导致联军的最终失败,鸡飞蛋打,啥都没捞着。
因此,英法两国一开始就认定天津签约赔款是最理想的。
只是考虑到万一的意外,才在1860年4月,北塘登陆前的3个多月,英国防部才偷偷给予格兰特一定的临事机动权。
但这只是行动预案,作为天津万一失手的补救措施。
所以,英法两国最终也还是认为在天津签约赔款是最理想的,只是多了个进军北京的备案。
不幸的是,现在1860年9月7日,备案无形中变成了现实。
外交人士与军人不同,对天津再谈失利的反应和评价也不一样,也许彼此都觉得对方太傻了。
现在是,不论外交大傻还是军事大傻,都傻到一起来了,只有进军帝都才能签到新约,才能弥补发生在天津的遗憾,意外和万一。
一万没中,中了万一。
尽管额尔金伯爵和葛罗男爵受到了愚弄,决定进军北京,但怎样进军,如何取胜,却都没有具体方案,也就是没有准备好。
联军在天津、前锋在河西务镇却迟迟未动,一直盘桓至9月17日,也就是爽约后的第10天,才磨磨蹭蹭向前移动。
并且意识到,和平进军就是梦想,一厢情愿的空中楼阁,非打不可。
不打一步也前进不了!
影响英法联军迅速开拔、进军北京的因素,除了没有现成进军方案外,还有n多其他要素——
首先,就是联军其实已经在天津驻扎下来休息了,只等着和约签字赔款后,大部撤退回国!
只留下一小部作通商口岸的驻军,没想到风向突变,不是往后而是向前,一切都乱套了!
其次,就是人马未动,粮草先行,谈判期间有恒福总督伺候,现在别说恒福就是雇佣的国人骡马大车,民夫,都在一夜之间全都失踪!
额尔金伯爵判断,他们是受到了清政府方面的威胁,连佣金都不要了,要命不要钱,才是正常的。
反之,要钱不要命就是神经病,脑子进水。
三、联军之间固有的恶习,陷盟军于无能为力,自登陆以来英法两军就为战利品和给养互相倾轧,不同兵种、不同阶级间也互不待见。
锡克兵、旁遮普兵、阿尔及利亚兵,以及华人苦工,都形同土匪,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英国特使额尔金伯爵,为此竟将法国特使葛罗在天津招聘的国人全部解雇驱散,以表现自己比较内行,有情有义,乐于助人。
四、本来就逃得所剩无几的天津及沿途居民,不得不再次大逃亡。
妇女投井人数,再创新高。
但奇怪的是,门口却无一例外的放着一坛老白干,当然全是放了蒙汗药的。
格兰特和孟斗班,都不得不派一队工兵在大队行进之前先行,专门砸烂这些门口的酒坛子——
曾有英军整团人饮用后全都不能动弹,想走走不了。
想想,这些也是一鸦用过的旧招了,无甚新意。
五、在下认为,是联军司令部在请示国内高层,等待明确的行动指示,命令。
因为,当时联军已装备了电报收发机,转来转去,区区10天时间还是必须的。
这是二鸦战争最大的技术秘密,如果是一鸦英军中了该招,根本没法及时请示国内。
总之,受到桂大人愚弄的英法联军,此时正醒悟过来,千方百计的,艰难的向帝都挺进。
要给咸大爷一个教训,拿到本该在天津拿到的东西——主要是这次远征的军费赔偿。
但是,目标依旧不明确,只知道沿白河继续前进,白河会引领联军达到帝都,先进到近郊,再视情况决定攻不攻城。
这是常胜军队的正常逻辑,其实外交人物的心里并不这么想,而是都在犯嘀咕——
就是联军到了北京,进了城,占了想占的目标,但找不找得到对接和谈的人?
可以签字的人,又是谁?
难道还跟老朋友桂良大人谈?
还找他签字?
这些,都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所以,尽管联军高层都赞成进军北京,但关心的问题却不一样。
格兰特和孟斗班,正要替自己的特使出气,觉得攻占北京根本不是事情,完全应该而且要坚决做到。
俩特使,额尔金伯爵和葛罗男爵,并不怀疑那俩武夫的能力,只是担心联军又白打了帝京!
这一路来去,白打的城市还少吗?从广州到天津,还都没拿到条约,前年的天条还让大爷给赖掉了!
这次又被当猴耍了一次,底都掉没了!
总之,去前方没问题,但能不能解决问题,还真是一团迷雾沉沉。
只有继续向前进,才能知道到底有没有答案了。
所以,英法联军进攻北京的过程,并不像一般史书上说的,从伦敦到巴黎没一个好东西,老早就决定好了。
自己虽然得道,还很高深,但别人也不是二逼,回个大礼也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