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嬷嬷已经去宫中请太医了。”
江嬷嬷是当年祁亲王妃嫁入祁亲王府的时候,太皇太后指派的嬷嬷,身份地位自然不同,去宫中的联络事宜,向来都是江嬷嬷去的。
看着老王妃仍旧是担忧的模样,胡嬷嬷试探着道:“老太君不用太担心,现下王爷王妃都已经过去了,府中常驻的大夫也已经去瞧了,郡主福泽深厚,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老王妃看着胡嬷嬷,叹道:“这发烧闹热不必其他,倘若是烧坏了脑子,那阿绾这一辈子可算是毁了!”
到底也是亲孙女,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凭借着周绾的身份,能够周家拉来许多的助益,就是从私心里来说,她当然是不希望周绾出事的。
胡嬷嬷敛了敛神情,微微开口道:“老太君,这次郡主的病,生的着实蹊跷了。”
老王妃直直地看向胡嬷嬷:“法华寺的法师请了吗?”
她不是没有想到,只是实在是不敢说。
不管怎么说,一个开国勋贵的祁亲王府里头,传出来这样的传闻,往后还怎么在世家里头立足?
所以这事儿,只能悄悄儿地进行。
胡嬷嬷一看老王妃的意思,只得低声地说:“已经请了,老太君放心,绝对没有走漏风声。”
老王妃点点头,然后道:“那赶紧让法师做一场法事,再让法师弄点什么药,给阿绾喝下,总不能叫那等子野狐禅夺了我祁亲王府百年的基业!”
“哎。”胡嬷嬷一声应下,总算是开始办了。
……
薛太医匆匆赶来的时候,只看见一脸着急的祁亲王妃和脸色比较阴沉的四个父子在那里,整个氛围沉重的很,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薛太医也不得不绷紧了神经了。
“薛太医,劳烦你了。”宁氏面带急色,口中却还是尊敬的。
薛太医应了,连忙便进去给周绾看病去
到底是祁亲王嫡亲的女儿。
病中的周绾只觉得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前世的时候,那一祯祯的画面在眼前放着,她就像是一个外来客一样,看着自己是怎样因为一个林袁,把百年基业的祁亲王府给弄得残败破碎的。
恍惚间,自己仿佛穿着一袭带血的烟霞色衣裳,就是前世死前穿的那件,抬头看着祁亲王府的匾额,上头都已经结了蜘蛛网了。
步伐有些飘忽地往里走,只余下令人心悸的凄凉,而宗祠里,祁亲王和祁亲王妃的牌位竖在那里,还有周晟,周闫,周慕……
周绾的步子有些趔趄,怎么可能……
周君药果真没有骗她……
果真,祁亲王府的人都死了……
眼前忽地变得一片血红,然后惊醒过来,就只见宁氏一张急的快要哭出来的脸,见周绾醒了,一把把周绾给揽到了自己的怀里:“你这孩子,可吓死我了!”
周绾呆在宁氏的怀里,却尚未从梦境中完全醒过来,懵了半天,才一把抱住了宁氏,语中带着哭腔:“娘……”
听的周绾的一声“娘”,莫说是宁氏自个儿,就是祁亲王和周氏三个兄弟都惊的不行,周慕最为激动:“妹妹可是受了委屈了?”
周闫连忙拉了周慕一把:“妹妹生病了,可不是受委屈了?”
周慕撇撇嘴,上回的事情他可听说了,那个南蓉居然敢给妹妹吃瘪!
看他怎么给她穿小鞋!莫要让他给逮到机会了!
宁氏只当周绾是发热糊涂了,一下一下地拍着周绾的背,温柔地道:“没事儿了,娘在呢。我的阿绾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有我和你父亲在,总不能叫你委屈了去!”
听了宁氏这么一说,祁亲王也赶忙上前来,虽说女儿大了,到底也是自己手心儿捧着长大的,看着女儿盈着泪水黑漆漆的眼睛,心下当时就一软:“阿绾莫怕,有父亲在。”
周绾把头埋在宁氏的怀里,用力地点头。
上天待她何其优渥,不但给了她这样一个温暖的家,还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
醒来后的周绾经过薛太医的调理,身子好的很快。
宁氏却已然记着,当晚薛太医语重心长地对她道:“郡主年纪轻轻却思虑过度,如今尚浅,往后若是再这般下去,怕是不好。”
“年纪轻轻的,她思虑什么过度呢。”宁氏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通
可这边宁氏还在思虑,那边就已经有人来禀告,郡主又发热了,而且这次还上吐下泻的,也不是中了暑气,慌得宁氏“腾”地站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外冲。
准备来探望周绾的赵氏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收到了消息,略微一思索,抬脚便往禾逸轩走。
这次,就是周君药也过来了,周绾出了事,平素虽然周绾不待见自己,但是这表面功夫自己还是要做的。
周闫被压着在锦衣卫做事,周慕被压着上学,周晟和祁亲王正出门办事,所以都不在。
宁氏赶到,只见自己的小女儿吐得一张小脸煞白的,心疼不已,免不了朝着下人发火:“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昨儿不是都好了吗!”
周绾有心说点什么,可是奈何自己不舒服的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在已经不吐也不泻了,只是身子实在是虚,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按理说,吃药吃饭,根本没错啊!
赵氏过来的路上遇上了周君药便带着周君药一道过来了,却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满屋子的人跪在地上,心道不好,却仍旧是强颜欢笑:“大嫂这是怎么了?阿绾的身子还是不见好?”
宁氏略微点点头示意,也没有客气的招呼,只脸色阴沉地盯着地下跪着的一群人,赵氏心知上次的事儿还没完呢,宁氏岂能给她们好脸色看?何况宁氏一向把周绾给捧在手心儿的,这一遭周绾出事,她自然生气。
于是便不多话,只放下了东西就带着女儿回去了。
出了祁亲王府的大门,周颖忍不住了,到底也才八岁,一脸的不高兴:“母亲为什么要这般让着大伯母?我们好心过来看看绾姐姐,大伯母却给我们脸色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