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方槐的桃花眼一笑：“郡主觉着妹妹有趣？看来郡主喜欢有趣的人。”
“是啊。”周绾不假思索地道：“有趣之人才能过的舒心。”
姚方槐点点头，然后伸手帮周绾涂抹香料：“我在家中会陪着妹妹一道玩，不若我伸手帮一帮郡主。”
周绾笑着应了，姚方槐一面细心地涂抹香料，看着周绾低着头那温柔的眉眼，脑中拂过了他初游历回京那年，在马场看到的那抹肆意的身影，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冲着那时尚未离京的周闫道：“二哥你太慢了！”
那时他便觉得，这样的女孩儿，着实太明媚了，会迷上她也一点都不奇怪。
而后，因着姚家世代远离权利的缘故，他也甚少能同权贵衷心的祁亲王府有联系，只偶尔会在某些大型的贵胄之间的宴会上瞧见那个女孩。
所以他从未想过，祁亲王府有联姻意向，居然会是他们姚家，更没想过，会是自己和周绾。
初时，康晋伯并不赞同，毕竟祁亲王府实在太招眼了，同姚家世代低调大相庭径。可姚方槐头一次明确地表示，想要求娶周绾，姚夫人这才愿意一试，还带上了姚方怡。
既然能有机会，他又怎么能放弃？
“好了。”
周绾清脆的声音响起，双眸之中带着显然的笑意：“拿过去给他们吧。”
姚方槐应了一声，拿起了烤鱼送了过去。
直到烤鱼放到了嘴里，周慕这才反应过来：嗯？这小子什么时候去帮妹妹烤鱼去了？
等到各自回府的时候，已经要晚饭了。
周绾先是换了衣服才去绮合堂，烤鱼很多，也给祁亲王夫妇带了一些回来，和宁氏略微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告退了。
可第二天一早，周绾起床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令人不快的消息。
“郡主，周君药要放出来了。”
彼时周绾刚准备去绮合堂吃早饭，一听这话，满脸的笑容瞬间耷拉了下来，黑着脸道：“怎么回事？”
“今儿早晨的消息，是皇上身边的李怀安亲自去的，估摸着是圣上的意思。”芙儿也有些紧张，按理说一个周家如此旁支的女子，怎么会轮得到皇帝亲口下令放人。
“那姨母那边呢？”
周君药是宁皇后下令扣押的，要想放人，宁皇后那边肯定得走一遭。
“中宫没有任何消息。”
中宫尚未解禁，但周君药妄图谋害公主，这是铁板铮铮的事实，又怎么可能……
“郡主……”
芙儿的脸色充满了担忧，毕竟此事和郡主有关，皇上若是真的要保周君药，万一这追查下来，郡主难免脱不了干系。
“先不要慌张。”周绾沉着脸道：“经手的人处置干净了没有？”
“都已经安顿好了。”
“消息是哪边传来的？”方才心急，以为是自己的人手查出来的，但那可是宫中，自己的人手，应该还没有这个本事。
“是二皇子派人来的消息。”芙儿道，然后压低了声音在周绾耳边道：“二皇子口谕，若是郡主有后招，那得尽早出手。”
周绾眉头紧锁，可事情，却仿佛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才到中午，事情就已经有了一个结果。
是静怡宫中的宫女，早年间被静怡给惩治过，错过了回乡见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因而怀恨在心，如懿郡主名声在外她不敢造次，便挑了寄居在祁亲王府的周君药做炮灰。
皇帝明察秋毫，还给了周君药一个清白，而为了补偿周君药，还赏赐了一堆东西给她，一并回了祁亲王府。
当周绾看到伏在老王妃的床榻边痛哭的的周君药的时候，心中的复杂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老王妃拉着周君药，一声声地道：“祖母就知道你干不出那等子事儿，定是有人冤枉了你！”
“姨祖母！”周君药连忙道：“药儿亲祖母晓得有您这般关照，泉下也安息了。”
即便按照辈分，周君药就是该喊老王妃一声外祖母，但是现在身份尚未表明，还不能这般大胆。
老王妃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可身子已经大不如前，眼神也不好了，只能模糊瞧见屋子里还有别人在，问安的时候她也记不得还有谁在了，只顾着拉着周君药的手：“好孩子……好孩子……”
慕氏看着老王妃的模样，低着头不说话，因着有身子的缘故，没多久也便出去了。
周绾在这儿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二人的戏码，直到老王妃不再哭了，周绾才道：“屋子已经收拾好了，祖母和药姐姐说会儿话，药姐姐刚回来，一会儿该好好休息才是，我便先告退了。”
周君药这才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我送送郡主。”
“不必了。”周绾立即拒绝，然后微笑道：“药姐姐该是有很多话要和祖母说才是。”
“人都回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周君药已经恢复了笑容，眼睛却还有些红肿：“我送送郡主，也是应该的。”
周绾看着笑眯眯的周君药，却没有再拒绝。
“那就劳烦药姐姐了。”周绾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走出了荣堂的大门，周君药才道：“郡主若是不嫌弃，可愿同我走走？”复又加了一句：“就你我二人。”
周绾点点头，棠儿和芙儿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其他人都在原地呆着。
“你是不是也蛮惊讶，我怎么出来的？”周君药看着周绾，眼底的神情极度不自然。
“有的人自有造化。”周绾低垂眉眼，嘴角却微笑地上扬：“你有这个造化，是你的福气。”
“我能入狱，到底也是我的造化。”周君药看着周绾，毫不掩饰地展现自己眼底的光芒：“你最清楚，我到底有没有要谋害静怡公主！”
“这你应该自己最清楚。”
周绾说话温吞，但是滴水不漏。
“如懿郡主，你的栽赃手段如此高明，可如今是圣上放我出来的，你就不怕万一查到你头上吗！”周君药眯着眼睛看着周绾，她显然已经炸毛了。
“污蔑郡主的罪名，也不小。”周绾突然间抬起头，看向周君药，漆黑的眼底森然，但转而又一笑：“不过我也不打算对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