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家子人，就是这样的性子。”宁氏性格果敢，素来看不惯这样的人，对着女儿，又是叮嘱道：“往后若是有人叫你觉着不痛快了，不必顾及许多，要紧的是自个儿心里头痛快，明白么？”

宁氏性子骄横，但是有分寸，这么多年来又有宁国公府，中宫和祁亲王护着，也从未出过大事，所以对女儿的教养也是属于恣意妄为的一派，只是上一世的周绾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在这样一个娇宠的环境下，性子居然那样软弱不堪，任人拿捏。

周绾点点头：“母亲今天去了舅舅府上？我今儿给六表姐和余三姐递了帖子过去，明儿一道去马场骑马去。”

“就你们三个？”宁氏扬了扬眉毛，这关节点儿上，宁国公府和祁亲王府的一举一动都很引人注目，她正要和女儿说这事儿，女儿倒是先告诉自己，已经约好了人了。

“还有大哥二哥。”周绾应到：“三哥最近让父亲抓的紧，不然三哥也一起去就好玩了。”

周慕和周绾到底是双生子，感情比别人就是深厚的多了。

“你三哥性子也太顽劣了。”说起来，宁氏心中便来气。

周闫性子顽劣，周慕却比周闫更甚，小时候的恶作剧就可以看出来。到底是一物降一物，周闫闹起来，只有周晟制得住，周慕闹起来，只有周绾制得住。

周绾看向宁氏，笑着道：“三哥是顽劣，可也从来没有出过实在解决不了的大乱子。”

宁氏点点头，倒也松了一口气。

周绾这话不假。

想到了明天要去骑马的事情，复又道：“你许久没有骑马了，可得小心些。”

“知道了。”周绾笑眯眯地应了。

宁氏一笑，不再说话。

还好还好，自己的女儿总算是没有被养成那等懦弱的性子。

如今定京之中风向不定，祁亲王府和宁国公府必须要拿出一点态度来。两家联合，虽然不参与夺嫡，但是也得让定京之中的人瞧清楚了，宁皇后可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主儿，宁国公府与祁亲王府一旦走动频繁起来，少不得又得惹人猜想。

今日她前往宁国公府，也是这么个道理。

宁氏再是叮嘱了两三句便放周绾回去了，一回到禾逸轩，荣堂又派人来请，本来今日就已经够烦的了，周绾蹙了蹙眉头：“回了，我不去。”

累死了！

禾逸轩的人都是以郡主为先的，也不管来通报的是不是老王妃跟前有头有脸的嬷嬷，直接便回绝了，弄得人家嬷嬷也尴尬的不行，却也只能回去这么通报。

“真是反了天了！”老王妃怒喝道：“果然是宁氏的女儿，性子一样的娇纵蛮横！”

“许是今日去了一趟毅勇侯府，累着了。”嬷嬷递上一盏茶来，宽慰老王妃：“老太君别往心里去。”

“唉，我怎么能不着急？”老太君叹了一口气，道：“出了上回那样的事，宁氏这边定然不可能帮药儿求取亲事了，我已放手多年，药儿这孩子若是不能有一个好归宿，我有何颜面，去见阿灵！”

阿灵便是老王妃的手帕交，后头也嫁进了周氏宗族里来，只周君药父母皆去的早，早年间阿灵也曾救过老王妃的命，因而对周君药，便是格外宽容一些，也更是喜欢。

最重要的是……

“当年若是没有阿灵，只怕如今，我这个老王妃的位置都坐不住了！”

老王妃叹道，早年间，祁亲王岁有能力，内宅却完全是一个混账，若不是当年的老王妃薛氏一直压着，那妾室一有身孕便一碗药下去，这头胎的长子，未必就在她儿子身上，而当年为着这个爵位和自个儿，老王妃也做了不少事，对阿灵的愧疚，悉数转移到了周君药身上，所以才会这般对待周君药，即便是损了周绾的前程也不管。

为了周君药，溺死一个小丫鬟算得上什么？

“灵姑娘是有大恩，可过去这么久了，老太君也合该放下心了。”嬷嬷在一旁宽慰。

“大概是老了。”老王妃苦笑一声：“总是梦到从前的事儿，灵儿把药儿托付给我，我总归要好好待她。”

“可如今的情势……”

“棋差一招。”老王妃眯了眯眼睛，神情非常地不快：“谁能想到，阿绾能有这样的心思。”

“说起来，老奴倒是有一事不明。”

老王妃看向了嬷嬷，眼神里带着一丝奇怪：“什么？”

“郡主从前的性子有些软糯，何曾这般强势过？”

嬷嬷轻声道，却是一字一句都敲进了老王妃的心里。

这事儿，她不是没有怀疑过。

“到底是十四岁上的人儿了，心思深沉一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老王妃皱着眉头道。

“人的脾气本性是定的，这猛然间的性情大变，老太君您就不怀疑么？”

老王妃看向了嬷嬷：“你是说……有人冒充了阿绾？”言罢，自个儿立即摇摇头：“不可能，即便真的冒充，哪有冒充的这么像的，连她父母亲都能瞒过去？”

嬷嬷有些着急了，道：“冒充倒是不至于，但是老奴听闻过一些民间的说法，您说会不会是……被什么妖孽给上身了？”

老王妃看了一眼嬷嬷，心下有点怀疑，可嘴上却说：“你可莫是要胡说八道！”

“老奴在老太君跟前，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嬷嬷见老王妃信了几分，便一边替老太君捏腿，一边道：“您若是不信，只管请了法师回来做一场法事，只说是为了府里的安康着想便好，郡主没有问题，那最好；但倘若郡主有什么问题……”

老王妃看着给自己捏腿的胡嬷嬷，到底是自己一直带着的人，怎么能不信。

再说……

周绾这猛然间性情的转换，她早就觉着有问题了。

见老王妃的脸色，就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胡嬷嬷也不再多说，面上一笑：“不说这个了。二爷说从余杭回来，把三小姐母女也给接过来了，老太君可高兴？”

三小姐周子琪出嫁在福建，丈夫已经去了，留下一个病弱的姑娘，膝下都没有子嗣，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二老爷心疼自己的妹妹无依无靠，又唯恐遭到妾室们的欺辱，索性将周子琪母女都给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