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高大虎撑着身体在他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挨了过来,几乎是比蜗牛还慢的速度,可见此时的她身体已经几乎到了极限,可是高大虎还在苦苦的坚持,并没有因为这身上的疼痛和无力就放弃了。
“大虎。”纳兰臻看见是他走过来,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
在对着自己的近身羽卫的时候,纳兰臻像是换了一个人。没有平时的吊儿郎当,也没有随时可以在他的脸上见到的那种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十分的亲切。
大概这些人就是因为纳兰臻这样的微笑,而选择誓死效忠吧。
姬九容裹紧身上的纳兰臻的外袍,看他只穿一件薄绒的长袍,站在这处岩石的空旷之处,他的背后是一片翻腾的云海,因为山里一夜留存的露水被早晨的太阳蒸发散发出来的雾蒙蒙。
红与金黄两色交替在云海中出现,交织成一条星辉斑斓的彩练,在他的背后,将这个青年映衬得更加玉树临风。
在这个瞬间,姬九容看着这个帅的掉渣的风流皇子,竟然觉得那道罕见的两色彩练云雾,在这个人的面前,只能沦为背景,也只配沦为背景。
“殿下,是属下保护不利,竟让姬姑娘受到如此惊吓,实在是该死。”高大虎在纳兰臻面前单膝跪下,说的很是诚恳。
纳兰臻一手相搀扶,“你们已经做得很好,若是当时本王也在场的话,也未必能有你们做的那么好。”
“这件事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更不要再提什么该死不该死的话。”纳兰臻面带笑容的说道。
这一刻,姬九容几乎快要觉得这个人不是那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风流皇子纳兰臻,而是那个号称德行兼备,贤者无敌的贤王纳兰让。
“乐成呢?”她忽然想到了乐成,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刚才又被熊大击了一掌,估计性命都堪忧了吧。
“乐成在这儿。”
她的话音未落,身后就有两个侍卫应了声。
姬九容回头看,便看到乐成被人用外袍做成的软塌,抬着走过来。
那两个侍卫是她没哟见过的,估计也不是陈然的人,不过看年纪却是要比陈然那一队的侍卫们年轻很多。
姬九容仔细看了一眼那两个侍卫,只见那二人身材几乎相等,只是一个人长得面容十分冷峻,似乎平时甚是不苟言笑,而另一个人则生的有些单薄,一张脸上没有几两肉似的,只有一个大鼻头很是显眼。
“姬神医,您快悄悄,乐成还有救吗?”大鼻子很是着急的说着。
俯下身去仔细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姬九容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乐成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虽然他身上受了很重的伤,手还断了一只,但是却有着非常顽强的生命力,手指在他的脉搏上每一下的脉动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你放心,我不会让乐成死的。”她抬头对着那个大鼻子笑了笑。
听姬九容如此说,这些侍卫,包括纳兰臻在内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羽卫们都是精挑细选,经过层层遴选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上来的精英骨干,损失一个对本王来说都是伤筋动骨。”纳兰臻说的很平静,但是眼中难以掩饰心痛的神色。
众人都忍不住低下了头,他们自然之道纳兰臻在心疼的是这一次上山损失了那么多的羽卫侍从。
“也没有什么好心疼的。”姬九容忽然开了口。
她这话一说出口,几乎所有人的视线一瞬间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姬姑娘的意思属下也有同感。”高大虎咬了下牙,尽管那些死去的是每天都和他朝夕相处的兄弟们,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姬九容说的是对的。
不心疼,是因为在他们的羽卫中间,出了内奸。
从方才的黑衣人来的速度和时间,再加上之前发生的山崩,没意见时发生的时间都太过巧合,每一样的时间放在一起都不能单纯的用“巧合”这两个字形容。
这一切,能做到如此“巧合”,当然就只能是用一个理由来解释,那就是……他们之间出了内奸,提前就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和行动计划。
否则,对方又怎么可能对这一切知道的如此清楚呢?
其实,这话不用他们说,纳兰臻自己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此刻姬九容和高大虎同时说出来,更加坐实了他心头的想法。
“天色已经亮了,咱们先下山再说。”纳兰臻做出决定。
而几乎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一时刻。
山里忽然响起了一阵狮虎同啸的声音,方才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脚下的土地,几乎又开始发出决裂的颤抖。
而这一次的颤抖和方才的不同。
如果说方才的颤抖是持续的,还可以给他们一个作出判断和逃跑的时间的震动的话,那么现在……
此时的发出的剧烈的震动,是爆发性的,几乎是在一个瞬间就天地同毁灭了一般的山崩地摇!
“殿下!山要塌了!”
俊鹤忽然望着山顶处,大声呼喝。
几乎是同时,他们的头顶上巨大的石头纷纷滚落,瞬间掩埋了在这山中的一切生灵。
“殿下,那面来了消息。”杜仲亭千年冷沉的脸上似乎终于露出了点微笑。方才线人传回来消息,说在天马山上埋着的火药已经一并引爆,那几人所在的那座小山,已经比炸的面目全非。
纳兰让听着自己最得力的谋士杜仲亭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细长的眉眼里闪动着沉思的睿智光芒。
如果山体塌方的话,那么纳兰臻能够活下来的希望的确很小,但……这并不表示没有!
曾经有多少次,他也以为纳兰臻必死无疑了,谁曾想到,这个走鸡逗狗的花花少爷竟然每一次都有惊无险的回来了!
而这每一次的生还,都让纳兰让觉得这是对他的公然羞辱!
他是贤王,是德行兼备的王,所以他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能做!可他,不管是什么样的奢靡,他都可以享受。
再没有正妃的情况下,却早已经有了那么多婢女姬妾!整日眠花宿柳也被市井传送成各种风流韵事,倒成了盛京女子心中的春闺梦里人。
可笑,他同样没有立正妃,却身边干净的很,除了司墨这个小内侍之外,竟然再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纳兰让想到这儿,觉得心头有一股说不出的怒火,他要发泄,要发泄!
“再多派几个人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纳兰让狭长的眼睛里露出凶残的光芒。
杜仲亭勾了勾唇角,“殿下,但如果沈先生问起的话,还请您暂时不要告诉他,咱们的这次行动。”
“哦?这话怎么说?”纳兰让得了喜讯,语气也比平时松软了许多。
“沈先生似乎最近一直在调查一个叫做‘蛰惊楼’的江湖势力,似乎有些收获了。”杜仲亭从袖子里拿出几张小纸条,“这些是他这几日来的所有和外界的联络。”
纳兰让接过这些纸条,放在手上,却一眼都没有看。反而把手放在杜仲亭的肩头,“仲亭,你和沈先生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本王信得过的最近的人,今后,这样的事不要做了。”
一席话说的杜仲亭老脸微红,惭愧的低下头去,连连顿首道,“殿下教诲的是,是仲亭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