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梧阑点破他这个梦中人,青枫还在嘲笑那老头子的唯唯诺诺,没想到,反倒是自己才是那个有眼无珠的傻子,被一个糟老头子给当面耍了。
什么不敢说出去,什么信誓旦旦的保证,原来那老家伙早就发现了他们给的不是毒药!
“如果他发现了您给他的不是毒药的话,那他方才在纳兰让那儿怎么……也没告发您呢?”青枫不懂了。
“我直接将药丸塞进他的口中逼他吞下,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和机会,所以他当时自己也不知道服下的是不是毒药。可是,我却疏忽了,他是太医,精通药理,服下药丸到他走出十三巷口的这段时间,足够让他察觉到事情异样,再加上我们给的最后这颗药丸……”梧阑有点懊恼的说道,“他只要稍稍验看,便可知道我们给他的不是毒药了。那颗也不是什么解药。这两者之间互相作证,自然就知道了我之前是骗他的。”
“那他也不会如何的吧?属下已经威胁过他了,如果他敢说出去,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就会丢了!”青枫掂量着,说道,“就算他自己不怕死,但是总不会不顾及到自己家里人的性命吧?他这么大年纪了,一家老小的命难道不是很重要么?”
梧阑寻思了一阵,道,“天一亮,你就去打听看看这个太医院的刘老太医家里还有什么人,然后去取一样他们家人贴身戴的东西来。”
“是,王爷。”青枫虽然不太明白梧阑的意思,但是王爷说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
翌日清晨,太阳高高的升起。
高大虎已经带着俊鹤,王亮等人挖了一个晚上。
所有人都几乎是精疲力尽了,别说是纳兰臻第二次上山带来的那些侍卫们了,那些之前就跟随他上山的侍卫们此时更是已经累得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们之前的那个晚上就跟随者姬九容上了山,整整一夜没有睡,再加上昨天的一个晚上,他们应该说是已经两个晚上没有闭上眼,睡上半刻钟了。
连半刻的休息时间都不曾有过!
但是,尽管如此,没有一个羽卫喊累,喊苦,更没有一个人不尽力挖掘。
在不知道纳兰臻和姬九容的具体方位的情况下,他们所有人就只能是疯狂的乱挖,但是又不敢使太大的力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挖到殿下的身上,让他受伤。
“高大哥。”俊鹤擦了擦头上的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天亮了,我们先安排两个侍卫下山回府去搬些人来增援,我们这样挖下去,也着实不是办法。”
高大虎放下手中的铲子,他的两手上都已经磨破了皮,血水已经被泥土干涸住了,一双手黑的好像煤叉子般。
“你说的对,找两个人回去,顺便去通知十一殿下,我记得他府上养着猎犬,嗅觉最是灵敏,请十一殿下帮忙派些猎犬一起搜山,比我们这样要容易一些吧。”高大虎此时脑壳子都在嗡嗡的作响,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瘦了点伤的缘故,还是因为两个晚上没有睡觉的缘故,他现在大声的说这话,自己却不怎么听得清楚。
俊鹤认同的点点头,将他手中的铲子接过来,“高大哥,你带着之前上山的兄弟们先走,再换一拨人上来。”
高大虎虽然不想离开这儿,但是他也知道俊鹤说的是对的,因为他们在这里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
之前半夜的时候高大虎就想到说要下山去搬救兵,可惜,夜色实在是太黑,一点月亮的光都看不到,也没法找到下山的路,第二,山崩之后,原先清理出来的下山的路已经被封死了,他们想要下山,还需要重新清理出一条路来。
“羽卫一营,带上清理铲,随我下山。”高大虎站在一个高处喊道。
“是!”
没有人对他的命令产生疑问。高大虎一说,所有一营的侍卫们就全部聚集起来,带上铲子和铁锨跟着高大虎下了山。
临走时,他们不忘抬上了乐成。
乐成喊住了俊鹤,从自己用木头和绳索做成的简易担架上挣扎着动了动,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只瘪掉一块的水壶,递给俊鹤。
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说道,“等殿下出来……给他……”
沙哑的不似人声的嗓音从乐成的嘴里出来,他本身失血过多,正是缺水的时候,大家便把最后一点水都聚集在水壶里给了他,山崩时候,他把这壶水牢牢的护在怀里,竟是一口也没有喝过。
他张嘴的时候,血珠子便从他的嘴唇渗了出来。
俊鹤接过水壶,楞了一下之后,看着乐成的神色变得十分肃穆,拿着水壶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一定将殿下好好的带回去。”
“好,交给你们了。”高大虎在一旁拍了拍俊鹤的肩头。
这个消瘦的高个子俊鹤,眉眼之间长得很像死去的陈然。
高大虎在看着他的时候,忍不住就会想到那个最后可能背叛了点下的陈然队长。
“哎,俊鹤。”他万千的话语终究是一句也没说出来。
俊鹤对他似乎心知肚明,苦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高大虎带人下山,没想到在山脚下变遇到了前来搜山救援的廉普金。
简短的交代之后,高大虎又带着廉普金等人再次上了山。
而在天马山的一处几乎完全封闭的山洞里,姬九容和纳兰臻两个人早就已经不说话了。
长时间的没有进水让这两个聪明人知道了保持体力的重要性。
纳兰臻扬言要换一个姿势,嚷嚷了半天,却也没有真的换一个姿势。
只是一直揽住姬九容的腰的手,却没有移动过。
“九容,”他忽然开口,嗓音有些沙哑。但却透着坚定。
“嗯?”姬九容眨了眨眼睛。
“天亮了。”他说。
“嗯。”
她已经看到了有些许细微的光亮从石头的缝隙中透了进来,像是一道光柱,照射着,在光柱中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翻滚着,作者无聊时光中的唯一一点变化。
在这两个完全不能移动身体,甚至不能动一动脖子的人面前,这些尘埃不得不说也是非常自由的存在。
至少,看得姬九容挺羡慕的。
“如此……我们两个算是共度了一夜春宵吧?”纳兰臻低声说道。
姬九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家伙还不忘了和她调情,说些不着边际的浑话。
“所以,殿下是打算对九容负责了吗?”她反问道。
“本王早就说过,对每一个美人都要负责到底。”纳兰臻在她耳畔轻声说着,这话在他带着姬九容离开平郡的时候,他也说过。
那时,她坐在马上,他站在马下,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等着她放上去。
其实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但是此刻姬九容想来却似乎是如同隔世。
“平西王当真要反了么?”她忽而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一个问题,这个答案,她希望得知。
纳兰臻顿了一顿,“平西王拒绝封赏是忤逆了圣上的旨意不假,但要说他是否就此谋反,还是未知之数。”
“嗯。”姬九容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倒是,纳兰臻自己想着想着就笑了。
“你那么尽心的医治静怡的病,难道是想保住褚美云,让真正的静怡公主去和亲,是好让褚美云躲过这一劫吗?我竟然没看出来,九容你是个如此‘有情有义’的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