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匹本该十分健壮的马匹,因为连续的饥饿,马儿也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任凭韩瑾征和其他几名副将如何用力的驱策,他们也不肯好好的快走,一个个垂头耷脑,饿的连抬起蹄子的劲儿都没有了。
“给老子走!走哇!”刘柱子性格粗暴,全然不似韩瑾征那般温良谦恭,见马不肯好好前行,立刻挥动着手里的鞭子,狠狠地抽下,势如雨点。本就虚弱的马受不得如此粗暴的残虐,立时扬起头发出一串长长的嘶鸣。
韩瑾征看了过来,眼中带着不忍,“刘副将,你何必为难它?”
刘柱子冷笑一声,转过头来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怒声怒气地说,“老子训斥一个畜生,和你有什么关系?”
韩瑾征眉头一皱,正欲开口,身边有人轻轻的拉住他的衣袖。韩瑾征转头去看,是自己的参将柳华。
刘柱子见韩瑾征不开口了,以为他怕了自己,更是得意洋洋地抡圆了鞭子,恶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老不中用的东西!腿脚不灵,嘴还碎!哈哈哈哈哈!让你嘴碎!让你嘴碎!”
韩瑾征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本来是想给这马求情,却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给他惹来了更多的伤处。韩瑾征红了脖子,却没有和刘柱子再说一句话,自己翻身下马,牵着马走。他身边的柳华也跟着他一样,下了马徒步行走。
刘柱子对着那马又是抽又是打了半晌,奈何那马已经是强弩之末,无论如何吃痛哀嚎,却都没法再跑起来了。刘柱子自己累个半死,呼哧呼哧的穿着粗重的气,也只能下马步行。
他们离开营帐已经有一天多的时间了。这一路上,西山里静悄悄的,别说是那个女的,就是头活物,都鲜少能看的到。
“真是糙蛋!那小娘们还能会遁地法?逃到地底下去了不成?老子就不信,将整座西山挖翻了,找不到一个女人!”刘柱子的怒气蹿得快到头发,眼眉都立了起来。
“大人!大人!”探路的哨兵连跑带滚的跑了过来,神情慌张的让人一下就联想到前方发生了不好的事。“大人!”哨兵一下趴在刘柱子跟前。被他一脚踢开!
“格老子的!慌张个鸟!说,怎么了!”
“前面!前面!有好多怪物啊!”哨兵当真是被吓破了胆,断断续续的将一句话说完,自己还不停的抓着后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抓住他似的。
“有多少?”刘柱子抓着哨兵的肩头,让他看着自己。
哨兵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脖子忽然不规则的动了下,韩瑾征眼神一凛。
“说啊!”刘柱子大吼道。
“有……有……有……数十人!”哨兵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脖颈和肩头都在不规律的以不可思议的节奏抖动着,骨节里陆续传出噼啪声。
“嗷呜!”
“小心!”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哨兵的嘴里陡然发出非人之声,再看他整个人的躯体都以常人绝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向后折去,仿佛要将自己的腰杆折断,尽管骨骼已经发出了嘎巴嘎巴的爆裂声,可他仍然倔强的折了过去,近乎快要将自己的后脑和小腿贴合在一处,才猛地弹簧似的蹦了起来!
此时的哨兵已经不可能是个正常的人了,他张开一张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舌头也被自己咬断,陡一张嘴,鲜血一下涌了出来。张大着口,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刘柱子的脖子扑了过去。
“唰!”
干净利落的一剑,钉在哨兵的眉心!
被这股大力顶住,哨兵节节向后退开,手跑脚蹬的挥舞着四肢,想要攻击这个持剑的人,但奈何剑身很长,他费尽全力也无法碰到对方。
“嘭!”一声闷响。哨兵被钉在身后的一棵大树之上。
“刘副将,你没事吧?”柳华和刘柱子的副将一起将看起来吓傻了的刘柱子,从地上扶了起来。此时,韩瑾征已经快速从哨兵的眉心抽出佩剑,将那名已变为非人的哨兵的头颅,一剑砍下。身躯没了头颅的指挥,哨兵仍在地上费力的走着,形容看起来十分恐怖,但没走几步便栽倒在地,再无站起来的可能。
刘柱子此时也缓过劲儿来,抬头看去。韩瑾征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仔细将剑身上的血擦净,将手帕丢在地上,吩咐柳华将它烧了,避免被人捡到而误感染了。
刘柱子喉咙微微动着,一把推开身边搀扶着自己的参将。扒拉着身上的尘土,一张黝黑的脸上竟然也有几分红色。但仍是梗着脖子,对着韩瑾征抱拳,脸却是扭到了别的地方,根本不看韩瑾征,“救了我老刘的命!谢谢了!”
韩瑾征嗯了一声,算是听见了。招呼了参将柳华,牵着马,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您瞧瞧他那傲慢的样儿!压根儿没将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啊!”刘柱子的参将景松察言观色,假装气愤难平的说道。
“不就是救了您一次吗?至于这么趾高气昂的?我看呐,真伤了战场,这小白脸,指定吓破了胆!到时候还得靠将军您给他……”景松一见刘柱子没说话,便说的更高兴了。
“闭嘴!”刘柱子怒斥了一声,他这会儿正心烦气躁,这个景松也就是看他平时会说话,能说个快板,手里的一根棍使得也算是还看得过去,刘柱子才将他点上来,给自己做了副将。
景松嘿嘿了两声,立刻闭了口。
“传令!前方有疫人出没!大家小心了!”刘柱子又恢复成了自己平时的威风凛凛的模样。
“是!”
“嗷呜!嗷呜呜!”然而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个当口,前方已经能够听得见,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嗷呜声,是异变之人特有的呼号声!
“不好!警戒!快警戒!”刘柱子大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几十名披头散发,拖拉着脚步,亦步亦趋的逼近的异变者,说话间已经靠了过来,他们的脚背在地上拖拉着,摩擦着。磨的血肉模糊,竟也不知道疼痛般,仍在奋力前行,而且速度惊人的快!
“将军!他们人太多了!怎么办!”走在最前面的柳华,拔出佩刀,站在了韩瑾征的身前。
“弓箭手!速来!”韩瑾征不慌不乱,喝道。
“弓箭手,快!快!保护将军安危!快到我前面来!”景松在队伍中,忙着将几名弓箭手和持盾的士兵抓在自己的身前,自己像个乌龟般躲在盾牌之后,只露出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
他们的队伍中弓箭手本就不多,被景松抓住了好几个,剩下的两三个弓箭手根本抵挡不住对面数十人的进攻,近乎就是眨眼的功夫,弓箭手就沦为对方口中的美食。
韩瑾征和柳华咬牙,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和佩刀,将一个个扑上来撕咬的怪物砍杀。一个怪物动作奇怪,趁这个空档,钻进了盾牌阵中。景松瞧着那血喷大口朝着自己越来越近,惊叫着瘫坐在地上!
刘柱子听到惊叫,立刻回头,不想看到这一幕,立刻挥刀而上,砍在那怪物的肩头,将他的左臂齐根砍断!露出白花花的骨头茬子的怪物仍不觉疼痛,还在憋着脑袋朝盾牌里的人拱去。
“找死!”刘柱子大吼一声!挥刀自上而下,将怪物的头颅砍掉!忽然闻到一股腥臊恶臭,低头一看,竟是景松的裤裆之下已经湿的流水。竟然已经吓得失禁!
“废物!”刘柱子一脸嫌弃,将他一脚踢开!
“将军,你不能不管我呀!将军,你要救我呀!”景松一见刘柱子的眼神,便知道他已经嫌弃自己,求生欲立刻让他忘了危险,双手抱住了刘柱子的腿,不肯松手。
“将军!小心面前!”身边传来韩瑾征的大叫,刘柱子猛地抬头,却为时已晚,一只怪物已然将长长的獠牙嵌入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