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重症监护室的门,宇飞一个转身一把揪住朱贵的衣领,那犀利如刀的眼神,让后者不敢直视还激灵了一下。
朱贵被吓得浑身跟筛糠似的抖,战战兢兢的问宇飞:“宇经理你这是……”
一直没有吭声的宇飞隐忍怒气,铁青一张脸好一会才渐渐地松开朱贵的衣领。然后低沉的语气说:“老师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给我小心点。”
在朱贵看来自己的运气真特么的倒霉,此刻的他并没有因为宇飞这样而去在意,是特别生气恨张艳这个八婆。要不是她,一切都会按照自己预料的进行,这死女人八婆伤害了李晓雨直接毁掉了自己是大计划。
面对宇飞,朱贵真是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但他很清楚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得罪这位命中贵人。
那朱家绣花厂可是危在旦夕,对于跟弘大制衣的合作,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朱贵现在要做的就是必须忍辱负重,哪怕对方要自己下跪,他也有可能照办,目的就是达成跟弘大制衣的合作。
“宇经理对不起,我该死没有照顾好你老师……”朱贵垂头丧气,恨不得当着宇飞的面表现一下,狠狠打自己几个嘴巴子。
“你是该死,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渣人?作为男人你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没有患难情,你是该死,死十次八次也不足惜。”
“是,是是。你说得太对了。”
“别装得可怜兮兮的,赶紧想法把孩子弄来,让孩子见见老师……”宇飞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他刚才在病房里感知到来自李晓雨内心深处想要的愿望,她想要孩子喊一声妈妈。
“孩子在幼稚园,我这就去接。”
朱贵心疼在李晓雨住院期间付出的昂贵治疗费,却有矛盾于希望她能安全脱离危险期,能帮他这一把。在去幼稚园的路上,他跟绣花厂现在的管理联系,告知对方自己暂时不能回绣花厂,有什么事情就电话联系。
而张艳闯入李晓雨租住房伤人事件,也在事发当晚新闻播报出来。目前整个a市大街小巷角角落落都在议论这件事,其中也包括绣花厂。
绣花厂的女工们,在暗地里都特讨厌张艳,所以即便她们是张亲自培训,亲自招聘来的她们在她大势已去后,也没有跟她离开绣花厂。
现在张艳出事。
这些女工都在暗自庆幸,幸亏当时没有跟她离开这里,要不然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个脸上长了很多痘痘的女工撇撇嘴说:“张艳就是一个母老虎,你们是看见的她不但仗势欺人,还把揪老板的耳朵,还欺负老板的孩子。”
另外一个女工,年龄稍微大点,她边织毛衣,边叹口气说:“是这样,后妈难当,但张艳这个后妈真的狠心毒辣,那么冷的天,也不管孩子,老板出去跑业务回来,可怜的小不点差点得肺炎死掉。”
手捏拖把站在门口很久的一个年老女工,在听到女工们谈论以前老板娘的时候,趁机跨进来很小声很谨慎的样子说:“张艳跟那个野男人鬼混一起,被我撞见好几次,吓得我……还被她威胁说要是走漏半点风声,我全家都别想过清静日子,当时不敢说,现在想想,这张艳还真是敢,幸亏当时我没有把这事说出来,要不然最先倒霉的可能就是我了。”
“嗯,就是,她太狠了,也心黑,什么事都敢做。”几个女工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较小,貌似新近才开始学绣花的女工,很小声的附和道。
那个脸上长痘痘的女工,对其他女工问道:“不谈这个丧门星了,你们去不去外面逛街?”
之前去过临江区的领班这个时候进来,听到这儿皱眉头苦着脸说:“我不去,今年都没有挣到钱,没有心情去逛街。”
“我也不去,没钱看也白看。”
“你们就是,不是必须要有钱才去逛,去看看走走也可以散散心,并不是非要看了就买。”
嫣有人附和,有人立马起身,还有人坐着不动。
这个时候领班接到朱贵电话。
“去吧去吧,老板刚才来电话了,最近他都没有时间来绣花厂,如果是这样,咱们手里的活路做了,还真就闲下来无事可做。如果大家伙要想回家的,提前说一下。”
“倒是想回去,可是这许久都没有寄钱回家了,走的时候怎么着也得借点钱吧?”
领班犯难但也没有拒绝大家的要求,而是委婉的告诉大家说:“我会把你们地要求转告老板,至于结果怎么样我暂时无可奉告。”
“好姐姐你在老板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这回家怎么着也得带点东西,给家里老人添置衣物啥的吧。没有钱,那是寸步难行。”
几个女工都这样说,领班表示很理解,很明确的表明自己其实也有这个想法。
这些女工都很愿意服从领班的管理,也就是这样的情况。领班很多时候都跟这些女工走得近,沟通能力也很强。办事效益也不错,所以能哄得老板开心,能让员工听从她的安排。
当下这些绣花厂女工,在闲来无事的状况下,成群结队去逛街。
领班则立即马上跟老板联系,把工人们的要求提了出来。
正在往幼稚园跑准备带孩子去见李晓雨的朱贵,接听了来自绣花厂领班的电话。
电话中领班提出的要求让他犯难。
绣花厂工人是半年结一次工资,而这半年中工人们的工资就是用于运转整个绣花厂业务跟其他所需资金操作。虽然是半年结一次工资,但平时可以少量的借钱。
事实上这是朱贵狡猾之处。
这工人的工资本来是每个月发放,但朱贵打出人情牌,经常赐予工人们一些小恩小惠。让工人们对他感激,加上工人们处于对社会的不了解,对周边环境的陌生,所以勉强答应半年结一次工资。
半年结一次工资的好处多多,既可以用工人的工资做资金运转,也可以因此留下工人。
也就是说,工人们实际上是借自己的钱,还得给朱老板打借条,这些借条凑在一起,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到了结算工资的时候,半年下来的工资已经所剩无几。
但一笔笔账目很清楚,工人们也无话可说。
现在工人们要求集体借钱回家。
朱贵警惕了。
这在工人们心目中朱老板顶级好人。他在工人们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宁可苦自己也不愿意坑工人的好老板。
其实每一个工人借钱的数目都不大。
本来这半年来业务话日渐稀少,工人们平日里吃睡都是绣花厂包完,但也在借钱用来买自己的私人物品。
要真的算下来,工人们留在绣花厂账目上的工资已经很少了,再借的话,就真的没钱了。
这些工人本是因为绣花厂没有业务没有活路可做,才想到借钱回家。
可是在朱贵的想法中,这些工人是以没有活路借钱跑路的。
所以朱贵并没有答应领班说工人借钱的要求,而是委婉的说:“我现在的难处她们都应该很清楚,一日三餐,租金等费用不是小数目,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死了对你们也没有好处,所以咱们现在上下一心,共同把这个难关度过去,至于借钱的事,我考虑考虑再说。”
领班也很清楚绣花厂现在是打肿脸充胖子,一日三餐也变得越来越差,就那煮饭的师傅也在抱怨,他在菜市赊账被人瞧不起,虽然挂的是老板的名头,但他在菜市场一露面,人买菜的总是冷言冷语不大愿意跟他合作。
朱家绣花厂最风光的时期,就是李晓雨在朱家的时候。
领班还记得李晓雨老板娘对人很随后,也特别关心工人,还亲自去厨房监督厨师弄菜。可自从李晓雨老板娘没有在朱家之后,绣花厂里里外外整个变了,张艳在这里作威作福不可一世,对工人没有好脸色还吆三喝四的。
这张艳时期终于结束,可是绣花厂却好像越发难了。曾经轰隆隆响个不停的车间,现在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
那飘香的厨房,现在脏兮兮苍蝇蚊子乱飞。厨师,蹲角落打瞌睡,地上堆的都是一些垃圾式的菜。
朱老板没有拒绝借钱,也没有答应下来。领班心里有了各种猜测,她很想知道朱老板现在干嘛,为什么就不能回绣花厂了?
事实上,朱贵兜里的钱实在是不多了。
就孩子每一年的用度也够他操心,现在工人想要借钱跑路,他是一个头两个大。愁死了,接了孩子也没有告诉孩子该怎么做,就带着他直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