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家族偌大的院坝长满野草,宇飞看见无比心酸。
刘家最大辈分也就是刘全能的大伯,走路很艰难还得靠儿子带着一起来刘妈妈的门口。
宇飞手里捧起刘妈妈发骨灰,按照这位大伯教的话对空荡荡的屋子说:“妈,我把你送回来了,马上有一个良辰吉时让你入土为安。”
刘家大伯眼含热泪颤巍巍的伸手擦拭眼泪水,缺牙的扁嘴说:“弟妹,你也该安息了,我们刘家没有能力给你办一场体面的葬礼,只能按照你生前的意愿一切从简。”
宇飞手捧骨灰,听大伯说这话大概猜测到刘妈妈生前曾经有说到关于自己百年之后的事。
想到刘妈妈对自己的关切,还有她大无畏的关爱,宇飞也因为囊中羞涩不能给刘妈妈办一场体面葬礼而感到愧疚,他对刘家大伯深深鞠了一躬深情款款的喊:“大伯,是我不孝,是我不争气不努力所以才……”
大伯好像没有听见宇飞的话,让自己的孩子牵起离开了他兄弟家。
看大伯郁郁寡欢离开,宇飞知道大伯是在怪自己。但也没法,他手捧骨灰进了这满是野草无比荒凉的院坝。
院坝还算大,有一个青石板做的洗衣台,洗衣台下边堆砌的是石头,在石头缝隙中卡了一个褐色棕毛刷子。
踩踏在野草上,感受凄凉,宇飞的鼻子莫名发酸,瞬间红了眼眶。
三开间的大瓦房,瓦沟里也占满细小枯瘦的野草。
宇飞看见在院坝野草稍微大一点的叶子上,有白色的鸟粪。
人生在世亦如此,好端端的一家人没了,房屋失去了人的守候自然就变得腐朽不堪一击。
砖砌墙垛下一尺高青苔,地面稀稀拉拉也长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草。
宇飞一路踩踏野草进屋。
屋里摆设简单好多已经腐朽样长满白色的霉斑,屋里有不少寄宿生物,因为宇飞的到来,惊得四散而逃。
有老鼠,蟑螂,还有壁虎,宇飞看得清楚在墙壁缝隙中卡了一张鱼鳞状的蛇皮。
而且根据这蛇皮来判断,这脱皮的蛇,一定不是一般的小蛇,只因为这脱下的蛇皮都足足有成年男人手腕粗细。
“刘妈妈,或许你在天之灵已经知道我其实不是你的儿子,我叫宇飞。但我可以替代你儿子把你送回来,希望你能安息。”
宇飞把骨灰放在屋子里一张,落满尘埃还有蟑螂便便的桌子上。
然后去找来工具把这张桌子细细的清理干净,拿出刚刚新买的香烛纸钱,就那么直挺挺的跪下,点燃蜡烛纸钱。然后又想起遗像框还没拿出来,就又起身在包里拿出遗像框。
用袖子擦拭一下灰尘,轻放在桌子上。
这遗像照得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刘妈妈都在冲宇飞笑,是那种特别诡异阴森的笑。
是在这偌大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着这么一张带着笑意的死人相框,无论多胆大的人都会心惊,毛骨悚然之感更是油然而生。
宇飞莫名的打了一个冷噤。
冷风把蜡烛的火苗吹得东倒西歪,旋转飞起来的纸钱灰最后挣扎一下,又再次旋转而下早已经变成一张薄的灰烬。
即便这院坝早已经没有了人气,被野草覆盖,充满凄凉诡异感。
但宇飞有打算最后一次为刘妈妈守灵到安葬时间。
一张张纸钱融入火焰中变成灰白色的灰烬,听大伯说刘妈妈生前很节俭是舍不得吃来舍不得穿,本以为娃娃大了享几天清福可没想这次的出门,却成为她最终的归途。
很快门外有了动静,宇飞站起去看,是大伯儿子送来一只煮得半生不熟的鸡。
“兄弟,这鸡看着点,别人还没有安葬就被狗啥的叼走。”
“好。”宇飞接过这位堂兄递给的鸡,轻放在供桌上。
堂兄又拿出一块方方正正的肉,说这是祭祀去世人用的刀头肉。
“我幺婶命苦,你几岁的时候死了丈夫……然后巴心巴肝把你抚养长大,可没想到她老人家走了,家里变成这样……你好自为之吧兄弟……”堂兄说话语气冰冷,那眼神能杀死人早就把宇飞杀死了。
送走堂兄,宇飞突然悲从中来忍不住伏在地上闷声哀哭起来。
还差半小时到安葬时间,肚子咕咕叫的宇飞将就啃了一块面包喝点水,然后打了一会瞌睡,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居然做了一个梦。
很奇怪也很诡异的事就发生在梦境中。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跟刘妈妈一起走来,对宇飞千恩万谢还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这些话在他醒来之际一下子就忘掉了,但那种看见刘妈妈跟那个男的景象却始终无法抹去。
宇飞好像记得那个男人喊他兄弟,还喊他好好保重。
难道他就是刘全能?
宇飞苦笑,一个死了的男人,还有刘妈妈怎么会突然一起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
这些事,只能是宇飞知道他不知道怎么跟人说。
再说到了这种陌生环境,除了一切尊重地方习俗还得遵照刘家大伯说的做。
刘家出事的消息很宽传遍整个刘家村。
附近的,远的都纷纷赶来刘家看热闹。
看到刘家变成这样,个个唏嘘不已。
吉时到了。
宇飞在众目睽睽下抱起刘妈妈的骨灰到了刘家坟场一颗松柏下,拿出铁铲挖坑。
在很远的地方围了不少人。
人们指指点点悄声议论。
有人说:“看看,这就是养儿防老,娘死了就棺材都没有钱买,挖坑埋掉……”
还有人说:“幸亏俺们生的女儿,女儿懂事会心疼人。”
听着这些词儿的话,宇飞不敢多嘴。要知道在农村最看重的就是葬礼,除非家里没有人了才会像刘妈妈这样安葬。
事实上刘家幺房真的没有人了。
但这个秘密只有宇飞知道,说出来谁信?
宇飞一铁铲一铁铲的挖,坑挖好。他把骨灰轻放下去,心说:“刘妈妈我权当暂时把你寄放在这棵树下,等有朝一日我一定来为你办一场体面的葬礼。”
埋了骨灰,宇飞扶起一方由刘家大伯送来的墓碑,墓碑上早已经刻画好字体刘张氏之墓。
宇飞起身离开稍稍定一下眼神,看四周没有刘家大伯跟堂兄在观望,就闷闷不乐的离开了刘家村。
刘家村到招呼站有一里路。
宇飞大长腿没有多费时间就到了招呼站。
招呼站一天之中有三趟经过的公交车,去到东市的车只有两次。
只能说宇飞运气还是好。
去东市的公交车中午一点有一趟恰恰被他赶上。
上了公交车,宇飞发觉手机微信有人找他。
刚才弄的是静音所以没有听见,现在看到全是莫若岚发来的。
“你在不在?”
“你怎么不理我了?”
“我好郁闷。”
“我是不是得病了,有厌世感。”后面就是一串问号。
宇飞担心莫若岚急忙拨打她的电话。
电话提示音说莫若岚的电话关机。
怎么办?
这趟公交车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东市。
想了一下,宇飞最终拨打了陈博的电话,把心中的担心告诉他。
陈博在电话里承诺去看看这个叫做莫若岚的女孩,宇飞这才稍稍安稳了一些。
可没想到车还没有到市区,电话来了。陈博告知宇飞一个非常震惊十分可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