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听班文轩在昏迷中还念着一个名字“嘉宁”,她侧过头去,问肖遥:“先生可知道,他喊的这个‘嘉宁’是谁吗?”
肖遥神色有些怔忡,半天方回道:“九公主又名‘鹂阳公主’,其名就是嘉宁二字!”
苏仪其实也有些猜到了,‘嘉宁’二字明显是女子,而能让班文轩这样魂牵梦萦的名字,怕也只有九公主了。
苏仪解开了班文轩的衣裳,让他的呼吸更为顺畅,随后,她取来针,施针为班文轩疏经通络,安神止血,针入百会穴,神庭穴,再扎入太阳穴的时候,班文轩轻吟了一声,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苏仪的手,任他还在昏迷之中,手劲却极大。
苏仪知道他这是下意识中在保护自己,苏仪轻轻的分开他的手,手拿着针,轻轻地在他太阳穴那里轻轻的捻,班文轩皱起的眉头,慢慢的展开,脸上焦虑的神色,慢慢地被舒缓所取代。
施了安神的针之后,班文轩从昏迷中转为昏睡。
这一睡,直睡了两个多时辰,待他再醒来时,窗外已经是繁星点点。
班文轩睁开眼睛,入眼的是陌生的环境,他匆忙起身,在他转动脑袋,看到苏仪的时候,意识也渐渐地清醒了。
他记起来,自己是在肖遥府上,好像是,班文轩的心猛地一疼,他坐起来,他昏倒之前,好像看到了九公主谢嘉宁。
此时,苏仪亦背对着他,坐在床前不远处的桌子边上看书,他起身的响动惊动了她,苏仪抬头,见班文轩已经坐在那里,她吃了一惊,忙着放下正在看着的书,轻步走过来:“班公子,你醒过来了!”
班文轩看着苏仪,有些恍惚地问道:“一直是你在这里?”
苏仪点头,走过来,斑文轩已经下床,穿着他的长靴,他一边穿,一边抬了头,看了看苏仪,他摇了摇头,起身:“如此谢谢苏兄了!”,他心里思忖着,难道真是思念成疾,他竟然会感觉到有人细心温柔地照顾着他,好像就不应该是这个苏仪。
苏仪见班文轩起身,她跟在后面。
班文轩走几步,突然回头,一把揭了苏仪脸上的面纱:“戴着它做什么?”面纱之下,那张脸黯然无光,痘印疤痕,更给这张脸添了丑陋难堪。
苏仪不想他突然回身出手,面纱被班文轩抓在手里,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自己的脸当真不好看,在这样颜面如玉的公子面前,自惭形秽。
班文轩见她样子还和以前一样,只是低下眼眸之时,那长长的睫毛,十分惹眼地垂在下眼睑上,像两排小扇子。
因为苏仪的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难看,所以班文轩之前都并不曾认真地看过她的脸。见她有这样长的睫毛,倒是意外,班文轩将面纱还给苏仪,嘴里说道:“在我的面前,你便不要戴这些东西……”
苏仪接过来。
抬眼,班文轩怔怔地看了她的脸一下,随后转身继续走:“谢谢你给我施针安神,我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一觉了!”
这是实话,睡了这一觉后,班文轩感觉自己神清气爽,身轻如燕,多日来的疲惫无望,都统统的不见了。
苏仪心想着,真是艺多不压身啊,和孙军医学的针炙终于用上了。
苏仪想不到的是,从这天开始,这个班文轩以后来肖遥这府上,就不光会肖遥,还会时不时的约见苏仪。
甚至有时不需约,苏仪有时在院子里喂那些小鸟雀,或是拿着花锄给院子里花草松土施肥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班文轩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一次,两次没注意,以为不过是碰巧,可是,次数一多,苏仪就有些疑惑了。
有时,她感觉,班文轩虽然是在看着自己,可是,却又不是在看着自己,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殷切的让苏仪有些难为情。
苏仪终于忍不住,有一天问肖遥:“先生,班文轩这一段时间是不是来得太频繁了?”
“呃,那又如何?”肖遥反问。
苏仪犹犹豫豫地回道:“没什么,只是,他没有正经事吗?总往这里跑做什么?”
肖遥手里拿着两块木板,不停地磨娑着,似乎在验证什么一样,听苏仪的话,便说道:“他三岁能背,六岁能吟,世称神童,可是,他班家的典籍虽多,却不如我们肖家这里的藏书,他这几次来,便是与我讨论那些古籍孤本,说实话,他不像我,得天独厚,一小就成长在这样的环境中,可是,他对于史籍的研究与了悟,却让我刮目相看,他的聪敏博学,不负他自己的名号!”
苏仪见他手里的木板,便问道:“先生拿着这两块木板做什么呢?”
肖遥听苏仪问了,倏然一笑,说道:“我在研究你之前所说的盲文,还有,你说的什么活字印刷,若把两者结合到了一起……”
苏仪拍了自己的头一下,自己无心之语,先生都记在心里,还冥思苦想,找寻着方法,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不对啊。
这天午觉过后,苏仪醒过来后,感觉院子里有些乱,她走到窗子前推开窗子望出去。
却见院子里有好多的人,来来往往,都在忙碌着,她见几个童子将桌子,屏风的,都从前厅里搬到了院子里。
苏仪走出去,拽了一个侍童问:“这些东西都搬出来做什么?”有人从她身边走过去,抱着琴桌。
侍童说道:“邱王爷着人送来两只小鹿与佳酿,先生说许久府中没有热闹过了,就想着叫上班公子过来,稍后在这院子里烤鹿肉吃!”
“鹿?”苏仪吃惊的问道:“真的鹿?”
侍童笑着点头:“是啊,活蹦乱跳的呢,就养在后院呢!”
苏仪说了句:“我去看看!”,随后放开这个小侍童,风了样的跑向了后院。
后院苏仪不常踏入,她在仆人的指引下,跑向了后厨外。
院子正中的空地上,栓着两只小鹿,许是冷不丁见了生人的缘故,看到苏仪向着它们跑过来,不由得挤成一团,向后缩着身子,不是绳子绑着,怕早就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