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帅府,才看到街上其实很是慌乱的样子,城中的百姓其实这些天来,已经叫班文轩疏散了不少,因为怕萧可远会水攻,所以,能逃的,都逃了,现今留下的,多是老幼病残,此时,呼爹唤娘的,哭成一团的,让人看着揪心,苏仪不再去看,她跟在班玉瑞的身后,随着几个小兵向着北城门而去,越走越近,那咚咚像雷声一样的响声愈大,到了近前,苏仪才醒悟,原那是敌军用冲车在撞击着城门。
眼看着那城门随着一次次的撞击,而有着就要被撞破的征兆,城内的兵士更是紧张,城门上,官兵们跑上跑下,苏仪与班玉瑞逆行而上。
站在城门上,感受到了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苏仪感觉脚下似乎都有些站不稳,被这如雷的响声冲击着,她从城门上的建垛中往外看。
这才是真正的古战场,萧可远的军队此时发出的威力,远比在校兵场看到的,要大得多,骑兵在前,一拨一拨攻上城墙,步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之下,推着冲车,正努力的撞着城门,而远处,投石机,将一个个圆石向着城上投来。
刷,一个流矢飞来,苏仪忙着侧头,箭擦着她的额头飞过去,钉在对面的墙上,苏仪只觉额头上一阵的凉意,亏得自己动作快,不然,这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不再大意,苏仪拉住前面的班玉瑞,班玉瑞还要挣开,她上前小心地压住她的胳膊,拽着她沿着墙根向着城门中心的位置走去:“太危险了!”
班玉瑞侧头,看了看苏仪,虽然她嘴里说着危险,但是行动上迅速而果断,丝毫没有惧意,“苏大哥!”班玉瑞到底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这一刻,苏仪仿佛是她的主心骨。她紧紧的回握住苏仪的手。
苏仪向着她淡淡一笑:“不怕,头低些!”
直走到了城门中央,班文轩此时就站在这里,城旗之下,那旗正红色镶着黄色的边,中间一个大大的“周”字。
而城门下,萧家军的旗是黑色的,上面黄色的大字“滇”。同样的颜色鲜明。
“大哥!”班玉瑞见了哥哥,冲了上去,班文轩一身的血迹,分不清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的,他正气恼着主帅丁野的临阵脱逃,不期然间,看到班玉瑞出现,跟在她身边的,是那个苏仪。
“玉瑞,不是叫你先走吧,你怎么来这里?”班文轩急得眼睛发红,他只这一个妹妹,不想她有事,但她的出现,又给了他无限的力量,他搂住妹妹:“你傻啊,不是给你安排了人马,你怎么不听话!”
“哥,我们说了,永远不分开,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班玉瑞说道,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哥哥是爱干净的,衣服上有个褶皱都要皱眉的,可是此时,他身上的战衣血迹污渍糊了一团团,头盔也歪了,头发零乱地从头盔里滑落出来,有些狼狈,这还是那个风风光光,名声在大周朝显赫一时的文武奇才吗?
“糊涂!”班文轩从来没有这样的慌乱过,本来他已经立志以身殉国的,可是,妹妹的出现,却让他失了镇定,“这岂是儿戏,你怎么能不听我的,苏兄,在下将家妹托于你,请你务必护她周全……”
他从怀中拽出一物来,递给苏仪手上:“这是我的腰牌,你带着家妹快些走,务必将她送回京都班府!”
苏仪还不及接过那腰牌,班玉瑞却一把拉住班文轩的手:“哥,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离开的,你休要把我推走,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我不走,我就陪着哥哥,哥哥如果与这城共存亡,我也不会独活!”
他们这里正撕扯不清,那外面城下,却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了。
尤其是,下面起了一阵的欢呼声,声势浩荡,守城的官兵听了,心惊胆颤,有胆大的,从城墙箭垛中看出去。
却见下面猎猎云南萧氏大旗下,一人一骑,白衣白马,太阳照在那银色的盔甲上,反射出的光,直射人的眼睛,让人不能直视,那人犹如天神一般,马儿长啸,前蹄扬起,他拔马向前直奔过来,脸上带着半个银铸的面具,愈走近愈清晰……
“是云南王!”守城的官兵都认得了出来,便是看不清,但这样的人物,,乱军亦挡不住他满身的风采,不是萧可远又是何人。
战神封号不是白起的,他的身后,重甲骑兵水波一样的涌来,如此的身先士卒,怕没有第二人敢为。
“真的是云南王,是萧可远!”守城的官兵的声音都带着抖,激动中带着臣服。
苏仪听到声音中的异样,也听清了他们喊的是谁。
苏仪好奇的也探头去看。
此时萧可远已经冲到了城门之下,离了有十数余丈,他手臂向后一拽,再拿到前面来,一支箭已经在他手中。
搭到了弓上,萧可远一箭出手。
咔嗒一声。
苏仪侧过头去看,一直立在城门上的,标志着大周朝的旗子,被那箭矢一截两断,旗杆光秃秃地立在那里,旗子垂下来,如残兵弱将,垂着头,认了输。
城门上,班文轩的手下之兵,一阵的嘈杂,“云南王,是云南王!”叫声中充满了恐慌。
当今人人识得云南王,但这样亲眼看到他的威力,还是少数的,此时眼见为实,众人才真正的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
这样的远,却这样的准,还有这样的力道,萧可远的箭法与臂力,都是非常人所能及。
苏仪早就见识过萧可远的厉害,但还是被他这一招而惊住,再回头,望下去。
萧可远一箭射倒了城门上的敌人大旗,部下欢声雷动,士气大增,他再纵马上前,再拿出一箭来,搭在弓上。
他瞄了下,心下一凛,城门箭垛间,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只着素衣,并未穿着甲胄,而头上带着儒士巾,看不清相貌,但是,一种莫名的熟悉袭上心头。
萧可远一生最恨背叛,他明明压下心底的怀疑,纵他一次次的不恭,可是,他竟然还公然叛逃。
城门之上,他并不起眼,却惹得萧可远心上一痛。
苏仪看萧可远再搭箭于弓上,他似乎要射过来,第二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