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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尤澜面目

赵寒林的挑拨离间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手法,甚至那清新脱俗的说法,都不能安上“挑拨离间”这四个字。

可偏偏,魏临渊就动了心。

若是他这次真的栽了,趁现在将罪名揽在自己的身上,把李慕歌摘出去,让她全身而退,似乎是最好的,至少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噔噔!

李慕歌敲了敲栅栏,问他:“你在想什么?”

魏临渊揉了揉额角,示意她坐下,自己也顺势席地而坐,斟酌了很久,用打着商量的语气说:“按照子乐的意思,如今鬼面应该是要彻底出击了,或许不止还有鬼面,二皇子……应该也是其中一环,你我都处在牢中,情况危急……”

他说了很多前传,抛砖引玉,不过可能是因为心虚,说到“情况危急”之后,他停顿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李慕歌轻轻嗯了一声,调子拉得很长,反问:“然后呢?”

法医大人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时候也极能唬人,凤眼轻挑,漫不经心的一眼仿佛就能看透人的心情。

魏临渊喉咙干涸的上下滚动着,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说出来以后要面对的疾风暴雨。

莫名的心虚!

不敢说!

他不说,李慕歌就替他说:“将罪责全揽到一个人的身上?皇帝要对付的是你,如果你认罪,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他应该是会将我放了的。”

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这是最好的办法。”魏临渊说,“鬼面如今在外面横行,你我如今都被困在里面,无人应付,只会铸下大错。”

“他呢?”李慕歌反问,抱着手臂冷笑,“你命都没了,他藏着还有什么意义,魏临渊,你倒是敢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把所有的罪名都拢在自己的脑袋上,皇帝就随时可以砍下你的脑袋。”

“你纵然有通天本事,当初还不是被鬼面所伤,如今还不是落入天牢。”

“你说要让一个人出去,那你自己出去对付鬼面,这个罪名,我一个人扛也行,反正这牢房里面好吃好喝供着,到时候你解决了,把我带出去了也是一样。”

李慕歌一句一句的刺他,刺完通体舒畅,长吁一声,准备打个瞌睡。

至于那“背锅”的请求,她权当是耳旁风,吹了,也就散了。

魏临渊无奈道:“你胡说什么,他要对付的是我。”

心有牵绊,才会生了如此感想。

李慕歌一撩眼皮,淡然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休息,你大可以现在去认罪,你前脚,我后脚,看看他信谁。”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穆兰亭是怎么死的,没有人比她更有动机,论演戏,魏临渊也比不过她。

他能读懂她眼神里那些威胁,顿时无言。

李慕歌这一番威胁很有效,至少他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夜里打了雷。

春雷来得猛烈,带着一场雨,打得外面的树叶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这种夜里,合该是没有人的,可偏偏,金庭的三楼,里间那华丽的屋子门就被人粗暴的撞开了。

那人只用剑砍断了锁,再顺势踹了一脚。

屋内的春色戛然而止。

薄纱幕帘之后,伸出一只惨白的手,大大方方的撩开幕帘,“哟,今个儿不休息,怎么有兴致找上我了?”

尤澜慢吞吞的穿了里衣,披了一件狐裘,懒洋洋的半躺在床上,拍拍身旁女子的脸:“去,给爷拿一壶酒。”

身后传来女子不满的嘟囔:“殿下,奴,奴的衣裳。”

尤澜半眯着眼,一把掐着她的下巴道:“他对你可不感兴趣,乖,别让爷喊第二遍。”

女子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连忙起身,随意的裹了一件单薄的外衫,勉强遮住了身子,畏畏缩缩的绕过了坐在凳子上的人,伸手拿了酒壶,却不防被那人一剑挑起,酒壶连同着剑一起擦着尤澜的脸颊,狠狠的钉在了他身后的床板上。

尤澜只觉得脸上微微刺痛,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倒是没见血,对方的力道,速度,和距离都控制得极好。

他伸手舔了舔嘴唇,笑道:“我要是不对他出手,魏临渊可又要从牢房里面出来了,再说了,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没真的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只是拖住他罢了。”

看在是自己人的份上,他又好言好语的说了几句,不过作用不大,顶多算是个糊弄人的托词。

凳子上的人半点儿没信他那些鬼话,起身,拔剑,酒壶砸在尤澜的身上,他声音冷若寒蝉:“其他人可以,唯独他,若是再有下一次,任你是他的儿子,我也只会提着你的头颅回去复命。”

尤澜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来。

等到对方离开后,他才漫不经心的捡起身上的酒壶,咬开壶嘴,拎着狠狠的灌了一口,直到女子不甘心的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低声道:“爷,您才是主子,他未免也太嚣张了一些。”

“嗤,你懂什么。”尤澜手指头勾着酒壶往外间一扔,眯着眼睛道:“那可是个狠角色,连养育自己的人都能……”

那酒后劲儿大,女子没听清楚后半句究竟是什么,就只剩下了平稳的呼吸声。

这一夜没人过得安稳。

一场春雷春雨过后,剩下满地的凌乱,和匆忙的脚步声。

春季夜里微凉,李慕歌被冻了一夜,脑袋昏昏沉沉的打着喷嚏,瞥见魏临渊老僧入定一样面对着自己席地盘腿而坐,太阳穴就一抽一抽的疼。

她咬牙道:“你我半斤八两,何必逮着一床被子说事儿。”

昨晚上,这人将那一床单薄的被子从铁栅栏里塞了过来,李慕歌怕对方给冻死了,又塞了回去,来来往往三回,可算是消停了,结果这大早上起来就着了凉,那点儿小苗苗就愣是被这人揪住不放。

他倒也不像唐僧念经,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这男人能意简言赅时向来不会浪费口舌,可那眼神,着实让人受不了。

对了,他想自己背锅的理由之中又多了一条十分正经的,正当的——因为她病了,得出去,得看大夫。

让人气得无话可说。

李慕歌捂着脑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萎靡不振着,就瞧见来了个牢头,把两边儿的门都给打开了。

她一边儿震惊着,一边儿就看着男人抱着床被子进来,两床一合计,手臂拉着被子一扯,一扬,搭在了她身上,然后下一刻她就被裹成了一个粽子。

“阿欠……阿欠!”李慕歌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才震惊问:“你这是,你这是想做什么?”

伺机而动,暗地报复?

李慕歌总觉得自己生病了,脑袋就不怎么好用了,任由他将自己搬到了床上,耷拉着眼皮见着对方从袖中掏了一小锭银子扔给了牢头。

这私底下见不得人的交易很快就以牢头笑眯了眼退出去为终止。

她手困难的动了动,终于从被子里探出五个爪爪,有气无力的指着他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在牢房之中,还能再哪里?”魏临渊反问。

“隔壁。”李慕歌动了动嘴唇,“等会儿要是被看见了,你完蛋就算了,那牢头指不定也要被你拖累。”

“不会,我让他去外面守着了。”魏临渊手指比划了一个数,显然,为了收买对方,他没少花银子,至于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慕歌也没注意到。

她脑袋里一片浆糊,低声抱怨:“你怕是个傻子吧,就为了能过来一趟,花这么多银子……”

心痛。

魏临渊摸着她的脑袋安抚:“改日出狱后,家中钱财都交与你管。”

李慕歌噗嗤一笑,双颊微微酡红,迷离的眼神之中带着些戏谑,像是在问:“你谁啊,凭什么替你保管。”

魏临渊喉咙干涩难耐,没忍住,回应道:“若这一趟能出去,我就带着你回大西北成婚。”

李慕歌耳朵里嗡嗡的,盯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觉得自己可能是糊涂了,愣是一个字没听懂,两人面面相觑,没听到一层层铁锁打开的声音,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直到长泽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喊她:“老师。”

“什么?”李慕歌大惊回神。

长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看她,又看看魏临渊,一边手提了一床被子,挤进了牢房里面,说道:“昨晚上下了大雨,我担心这牢房潮湿,您睡不好,就来送被子,您一床,临王爷一床。”

他贴心的将被子放在李慕歌的身后垫着,望着她满脸酡红,担忧道:“您,没事吧?”

李慕歌轻咳了两声,不在自的离魏临渊远了点,摇头:“没事,你这……”

她视线往后看了看,那牢头已经识趣儿的离开了。

大人物们的风云涌动,小虾米不敢掺和,不敢阻挠,只能装傻充愣。

长泽在同她靠近的机会飞快道:“昨天萧大人被弹劾,皇上正在气头上,禁了他的足,还派人守着,萧大人这会儿出不来。”

幸好的是,这几日大理寺被扒出几个高官丑事,大理寺正是缺人的时候,他趁此升了官,正五品,要不然,还不一定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