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殿内的顶上是红色的檀木作梁,一盏珍珠和琉璃作为帘幕,盘龙雕刻的金柱支撑着大殿的四个角落,精工雕刻的龙椅榻上摆着白玉枕,铺着一张冰蚕软席,殿中的顶央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宝珠,熠熠生辉,地面是古红色的檀木地板,宝莲模样的白玉装饰摆在龙椅两旁,里面的花蕊细腻通透,宛如天然冰晶一般。
那张珍珠琉璃帘幕下面坐着一个面色肃穆的男子,他的鬓须已经发白,那张脸看起来也沧桑了许多,泪沟有些发青。
李慕歌走进大殿,步履的声音很轻,但是还是足以在殿内回荡起一阵脚步的声音。
“参见皇上。”她拱手作揖,像其他宦官一样。
皇上微微点头,看着李慕歌的目光带了几分敌意,毕竟这魏临渊是她的丈夫,而汝阳公主又是死于魏临渊之手。
“如果你是来求朕饶了魏临渊,朕劝你早些回府。”
李慕歌微微皱了皱眉,看来皇上当真认为这件事就是魏临渊办的,她看着皇上,眸子里面闪烁着坚毅,“皇上,我不是为了王爷,我是为了汝阳公主,这件事……”
还不等李慕歌说完,便是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嗓音,尾音带着小野猫似的几分妩媚。
“皇上……”
开口的女人脸上带着娇艳的妆容,额前的莲花红钿更是夺目,头上戴着几支珠翠,没有平日那般张扬倒也比其他妃子要艳丽许多。
李慕歌转眼看过去,是南若。
“皇上,方才临王妃说的话臣妾都听到了,那可是万万不行的呀!”南若比着兰花指,嘴巴噘着,看起来很是不满意似的,接着站在一旁双手搭在皇上的肩膀上。
“皇上,验尸是正常流程,臣女也不过按流程行事……”
李慕歌一看到南若出现,就知道没好事,直觉告诉她,汝阳公主薨世这件事一定和南若有关,但是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南若在背后搞鬼,那么她为什么要针对魏临渊呢?
这一点倒也是让李慕歌有些想不通。
南若娇嗔一声,皱着眉看着阶梯下面的李慕歌:“皇上,临王妃是仵作不错,可是这皇家公主可尊贵得很,哪有验尸的道理……再者,汝阳公主生前和临王妃相处的就不好,这不是让她死不瞑目吗……”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南若刻意放低了声音。
皇上听了之后,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不想再回忆起这些事情。
虽说自古皇帝最无情,可是他们内心深处还是十分重视感情的,只是身份禁锢了他们的热情和感情。
“皇上……”李慕歌开口,却看到皇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好了,这件事就此作罢,朕不想提起这些事情。”
说完之后,皇上起身,南若装模作样的搀扶着皇上离开了大殿,然后走之前还刻意剜了一眼李慕歌,那眼神里面似乎充满了对李慕歌的嘲笑。
李慕歌站在原地,微微抿了抿嘴唇,难道魏临渊就要这么被误会下去?
大太监高明从阶梯上下来,和李慕歌提建议:“姑娘,奴才建议您还是别说这事儿了,皇上啊……这几天头发都愁白了,您就是说破嘴皮子,他也不会让你查验公主的尸体的。”
说完之后,高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离开。
此后,当真如高明说的那般,不管李慕歌怎么向皇上说明验尸,都被皇上以各种理由拒绝,说什么不吉利、不尊重,不符合皇家的规矩。
李慕歌不罢休,她始终相信只要自己多次向皇上说明,皇上一定会答应,不过每次都碰了壁,这次不仅皇上不见她,还被南若给堵在了寝宫门口。
她站在艺斓宫的门口,心里惆怅。
“临王妃,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事实就摆在面前,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南若环抱着自己的身子,拖着一袭暖黄色的襦裙,眉眼勾着望着李慕歌,脖子上却有着轻微的印痕。
李慕歌不示弱,抬眼直直望着南若,反问道:
“不知道南嫔说的事实是什么,就是不经查验,不经仵作,只凭自己的直觉么?”
这么被反问,南若顿时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脸一下子从脸颊红到了耳根,眼睛怒视着李慕歌。
接着,她挥起手要掌掴李慕歌,却一下子被她捏住了手腕。
“你!”
“怎么,南嫔要当着艺斓宫众人面打本王妃不成?且不说我是魏府女主人,按照身份地位,南嫔也得管我叫一声皇姐!”
李慕歌伶牙俐齿,仅仅这一番话便堵的南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干瞪眼,她挣扎着要摆脱李慕歌的手,无奈她越反抗,李慕歌手上的力气就越大。
艺斓宫身后的宫女们看着,都在偷偷暗称李慕歌教训的好,这个南嫔可没少给她们吃苦头。
“放开本宫!”南若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的说着。
李慕歌冷哼一声,甩开了南若的手,就这么点能耐也敢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平日里是她隐忍着,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好、好!那本宫就给你提个醒,如果你再插手这件事情,本宫也可以让皇上禁你的足!”南若出口威胁着李慕歌,一点也不客气。
看着南若这幅嘴脸,李慕歌万万没想到之前那个南若竟然成了最大的祸害。
她转身离开,却不死心,如果她不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那么就没有人能救得了魏临渊了,于是她打算去慈宁宫拜访太后,这个时候,也必须找到太后来处理这件事了。
“呵!”南若看着李慕歌的背影,伸出手摩挲着自己的手腕,准身便扭动着腰肢进了寝宫里面。
来到慈宁宫门口,却看到很多宫女太监坐在院子里面聊天,他们也正在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无疑就是魏临渊的事情。
几个人看起来很是惋惜一样,讨论起来一个个也是咂嘴叹息的。
“麻烦通禀一下太后。”
李慕歌踏进宫门,望着眼前几个宫女和太监,她面色微微红润,眼睛里面很是焦急。
几个人看到是李慕歌,连忙站起来身子,平日里有几个和李慕歌同龄的宫女连忙上前围在李慕歌面前,“临王妃你来啦?可是太后不在宫,她已经离开宫有一些日子了,老嬷嬷陪她去礼佛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慕歌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眼下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太后不在宫里,那就真的没有可以帮助自己的人了。
“太后还要多久回来?”李慕歌开扣询问着。
“估摸还要数日。”
李慕歌蹙眉,一双澄澈的眼神变的有些呆滞和迷茫,望着眼前的几名宫女,她突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宫外礼佛寺内,青灯古佛,到处都是木鱼和僧人诵经的声音,太后跪在软垫上,双手合拢正在念经似的,面前摆着各种香炉,上面的烛火味道也蔓延在整个寺庙内,木鱼敲击的声音很是安静,原本正在静心的太后却是突然感觉自己心慌了起来。
“哀家这心怎么突然开始心慌了……”太后轻声说着,一旁的高僧入耳。
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那个高僧便是上前不知道对着太后念了什么,又拿着一小瓢水,指头捻了一些,随后洒在太后身后,果然,她的心便是安稳了下来。
李慕歌在宫内的长廊上走着,几分无奈和惆怅,想到方才去慈宁宫没有找到太后,她眼下只能想别的法子了,可是不能多等,说不定哪天谁再参魏临渊一本,到时候他想翻身就很难了。
她这么低头走着,却是碰到了南若身边的宫女。
“临王妃,南嫔娘娘请您到教礼司休息一会儿。”宫女面对着李慕歌,微微弯曲了身子,看着倒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教礼司?那不是教导宫人礼仪的地方吗?
李慕歌不惑,在心中思索着,不过或许这也是个突破口。
这么想着,李慕歌便是跟着那个宫女一同去了教礼司。
到了之后,南若以教导李慕歌为由,给李慕歌找来了礼教默默,“临王妃,上午的时候你还和本宫说什么礼教和尊卑,本宫可是得到了皇上允许,让你这几日留在教礼司好好接受一下洗礼。”
接着,两个长相凶巴巴的嬷嬷就朝前走了一步,“见过临王妃。”
李慕歌看着眼前一幕,突然明白了什么,南若是借着这个茬子让两个老嬷嬷监视自己,限制自己的行动。
教礼司内仍然有许多的宫女在学习礼仪、待人接物以及宫内大小禁忌,还有许多宫女在学习基本的服侍主子方法。
“两位嬷嬷,你们可要好好教教临王妃这宫里的规矩呀!”
南若捂着嘴笑着,一脸得意忘形,那张脸笑起来还若隐若现的带着褶子。
这后宫显然已经是南若当家做主了,长贵妃卧病在床,太后又不在后宫,目前皇帝沉浸悲伤中,根本不限制南若的行为。
“临王妃,这边儿请吧。”
两个老嬷嬷嘴巴包了包,脸上带着阴森森的笑容,看的让人汗毛竖起,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