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谢直继续开口说道:
“如果王鉷做稳了御史大夫这个位置,不论是三年还是五年,他对御史台形成统治能力之后,出面干预你办案,有可能。
但是,现在,不合适!
不过,事情终究是他做出来了……
这里面就有了蹊跷!
因为王銲?
不见得。
刚才你们也说了,王鉷对他这个兄弟特别的好,顶在头上怕歪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都不像养兄弟,就像养儿子一样,还是老来得子的那种。
但是你得琢磨清楚了,王鉷对王銲的好,不是从今天才开始,是一直以来都这么好,王銲跟他提一个事情,他给办,王銲跟他提一个事儿,他给办……
结果赶上这么一件事,又是这么一个当口,王鉷就可办可不办!
即便不办,也不影响人家兄弟之间的感情。
所以说,王鉷不可能仅仅因为王銲的面子,强行干预你办案!
因为邢縡?
不可能。
邢縡和王銲之间是至交,但是他跟王鉷之间又没啥关系,就算认识,单轮关系,终究隔着一层。
说句不好听的,以王鉷现在的身份地位,又是天子红人,又得天子宠信,又是监察大夫,还有李林甫在身后撑腰,看待邢縡,只不过是一个陪自家兄弟玩乐的玩物而已,有他也好,没他,自家兄弟不高兴几天,也就无所谓了。
另外,回到这件事情本身,灞水码头大火一事,跟邢縡之间,根本就没有直接的联系!
唯一有联系的,只不过是蜀中商船不小心引燃的认旗,是属于邢家商行的。
这算个屁啊!
就算是灞水码头大火一案,引发了天子震怒,却也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邢縡的头上。
当然,如果邢縡身后没有靠山,不管是御史台来办这个案子,还是大理寺来办这个案子,甚至京兆府来办这个案子,都有可能,会有官员看在邢縡经商的份儿上,攀咬一把,私下里收受一些邢家商行的贿赂也就得了,要是碰见心狠的,说不定给他来个吃干抹净,最后逼得邢縡家破人亡……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是这样,邢縡的背后有王銲王鉷兄弟俩,如果真有人这么不开眼,别说王鉷这个堂堂御史大夫出面了,就是王銲出面,甚至兄弟俩都不出面,去一个王府的管家,就能把邢縡从大狱里捞出来,甚至说还得让对方来赔礼道歉。
所以说,邢縡在这件案子里面牵扯不大,明哲保身才是正途,断然没有任何危险会找到他的头上。
在这种情况下,邢縡出面,本来就不合常理,而王鉷因为区区邢縡不合常理的要求,就出面干预你办案,不可能!
因为蜀中那个商人?
同样也不可能。
王鉷除了兼御史大夫之外,他的本职是户部侍郎,专门负责通过国家的税收给天子敛财,这种职位,这种权力,有全大唐的豪商,都期望进王家门儿而不得而入。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蜀地的豪商,就算认识邢縡,甚至认识王銲,又能如何?
从本心来说,以王鉷户部侍郎的身份,看待这些商人,就如同看待一群待宰的羔羊一样,你一个蜀地豪商,就算倾家荡产拿出财货,送给王鉷,王鉷都不见得看得上。
在这种身份差距之下,你说让王鉷因为一个蜀地豪商的请托,就伸手干预案件?
不可能。”
这叫一个鞭辟入里!
高明听了自家师父的分析,不由得连连点头,这套分析,兼顾了人情世故和利益诉求,从王鉷自身的立场出发,把所有相关人员都分析了一遍,怎么听,怎么不觉得王鉷有出手干预高明办案,主动要求他尽快结案的道理。
但是,现实情况,却恰恰与谢三郎的分析不同,这回不用自家师父开口,高明也能意识到其中的蹊跷之处了。
“那……王鉷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主动找我要求尽快结案的呢?”
高明终于问出来自己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