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听了,不由得纷纷点头。
就像谢直所说,陇右出兵,合围契丹王账,计谋是个好计谋,就是来不及施行了。
这其中,“时间”这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一层窗户纸。
人家谢三郎一点破,满朝文武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说明这个事儿,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儿,安禄山从军大半辈子,怎么会想不到?
如果他真的没有想到其中的问题,那朝廷就得考虑更换一下幽州、河东的两镇节度使了……
可是,安禄山既然想到了,为什么要还如此行事!?逗人家陇右军玩是吗?
就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谢直继续开口。
“安禄山率军出征,突袭契丹人的王账,此战结果,无外乎两种,获胜或败。
若败,安禄山就可以把战败的责任推诿到陇右军的身上,指责陇右军失期不至,致使幽州军滞留草原过久,被契丹发现,继而失去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突然性,最后导致大败亏输……”
说着,谢直还抬眼看了看李老三和李林甫,看得他们两个面色古怪,不知道他是啥意思,谢直冷冷说道:
“甚至!
到了那个时候,安禄山不但可以指责陇右军,甚至在大草原之上,给陇右军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接阵斩了李献忠,又能如何!?
以天子对他安禄山的宠信,以李相对他安禄山的迁就,以满朝文武大量收取安禄山钱财的心虚,他安禄山就算悍然杀掉李献忠,诸位又待如何!?”
一语出口,满朝大哗,即便有“谢三郎轻喝三郎茶”的威胁,满朝文武也忍不住意乱纷纷,说来说去,要真出现那种情况,以安禄山的生猛,还真没准要一刀剁了李献忠推卸责任,到了那个时候,人都死了,难道还能因为一个死人去难为堂堂东平郡王不成!?
李老三和李林甫两人,一瞬间气得满脸铁青。
谢直这句话说出来,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们两个偏袒安禄山了,就连屈杀一镇节度使都不能治罪的话,不是偏袒又是什么!?
这话要是别人说,以李老三的天子威势,以李林甫独掌相权十八年的身份,好歹要给他一个好看,说不定直接下令金殿中的金吾卫,直接把人带出去揍一顿再说!
但是,这话是谢三郎说的,就让他们俩没脾气了。
为啥?
因为这老哥俩有其前科啊,开元二十三年,谢三郎穷追八百里,一路从长安城赶回洛阳,就是为了将安禄山绳之以法,这哥俩怎么办的,李林甫出主意,李老三点头同意,连下三道圣旨阻拦,不但把追随谢直的八十名金吾卫调了回来,到了最后,竟然连谢家老爷子都请出了山,就是为了拦着谢直,不让他杀了安禄山。
为啥这连续十八年了,人家谢三郎年年“万万贯”地往朝廷送钱,李老三都没有想着把谢直招呼会长安城好好奖赏一番?
一来,李林甫身为大唐首相,生怕谢三郎回到长安城给他捣乱。
二来,还不是因为李老三回想开元二十三年那件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实在不愿意见他?
如今,被人家谢三郎指着鼻子,骂他们两个偏袒安禄山,这哥俩能有啥说的?
谢直见李老三和李林甫都不说话,不由得冷哼一声,直接给他们揭示了最可能发生的情况。
“扯皮,推诿,争论不休……
殊不知,你们还没有争论出如何处置安禄山,他杀了李献忠之后,便会鲸吞陇右军填充到自己的麾下!
到了那个时候,他安禄山依旧是我大唐边疆上势力最强的方镇节度使,你们还敢处置他吗?
无非是申饬、罚铜、降官等等无关痛痒的举措,又何曾能伤害安禄山的一根汗毛!?”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不由得面面相觑,能够在大唐为官,都是个顶个的聪明人,长期混迹长安城,就算是自家的职位不高,却也算是见多识广,别的不说,看待朝廷处置官员,可真没少见过。
正因为如此,满朝文武才不得不承认,如果谢三郎说得情况真的出现,安禄山阵斩李献忠,然后鲸吞了陇右精兵之后,朝廷对安禄山的处置,还真会像谢直所说,不疼不痒地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这就有点尴尬了……
“谢中丞此言,未免言过其实。”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开口说话了。
谁?
王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