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不让你来，你偏要来的。”
他转头看着我头上的伤口，神情复杂的问，“疼不疼？”
伤口正在恢复，现在不用医生棉布护着，伤口就这样露出来，刚才医生有拿镜子给我看，伤口就像条蜈蚣一样，非常难看。
医生说是我没注意，伤口长成这样的。不过还好，等以后头发长了，可以遮住。
我想了想，回答他，“不疼。”
“那天呢？？”
他问的是被砸到的那天，问完后，我明显感觉到他自己脸色变了变，那天又何止是我受伤的日子，更是爷爷出事的日子。
我们俩瞬间默契地沉默不语。
我心口堵堵的电梯停在我们所在楼层，里面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让我怔了下，“顾教授。”
“拆线了？”顾西淡笑着嘱咐道，“回去后伤口还需注意，别大意了。”
“嗯，谢谢。”
“后天下午我在医院，你可以带墨墨过来复诊。”
“好的，谢谢顾教授。”
我们是要下楼，顾西是上楼，我们简单交谈几句后，电梯门才关上。
整个过程霆深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启动，他才随意般地问，“你跟他很熟？”
声音里有这几天不曾有的质问跟冷意。
“他是墨墨的主治医生。”
我刚说完，他就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换掉，南华医生有的是神经科的教授，我让阿彻……”
“为什么要换掉？”
我不解的打断他的话。
顾西是霍爷爷以前托了很多关系才找到的专家，因为他有这方面的能力才找的他，霆深却二话不问，开口便是换掉。
霆深眉锋蹙着，语气有些不耐烦，“我说换掉就换掉。”
连解释也不解释一下，或许在以前，他这样说我会考虑他的话，但现在不是以前，更重要一点，这关系到墨墨是否能康健。
“顾教授是爷爷托了很多关系才预约到的专家，何况墨墨现在正治疗阶段，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全国并不只有他有这个能力，神经科的专家到处都是，你想要什么专家，我都为你找为，为什么你偏偏坚持他？”
他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
为什么偏偏是他？我突然想起那天我与童颜发生争执，顾教授毫不怜香惜玉的扣住童颜时，那时候童颜痛得大叫……或许这就是他要换掉顾西的原因。
这样一想前因后果都联系上了，我口气透着讥笑的反问道，“如果在南华医院，我跟童颜再起争执，主治医生碰巧帮了我，是不是我又要换一个医生？”
霆深怔了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是两码事。”
我说，“在我这里，是一码事。”
霆深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路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道理的。”
我都要气笑了，“现在到底是谁不讲道理啊？”
“好，是我不讲道理行了吧，换掉这个顾西。”
不容商量的神情跟耍赖的态度，我胸口起伏得厉害，又生气又无可奈何，他说要换掉就有能力将墨墨所有病例转进南华医院。
顾西对墨墨的治愈方案很有信心，他跟墨墨相处我都看在眼里，我对墨墨所有的信心是来自于他。
现在突然被掐断希望，喉咙里就像堵了团泡了醋的棉花，酸得我眼睛发胀，委屈跟难堪让我想哭。
墨墨他喜欢顾西啊，这样的医患关系对病情非常有帮助，为什么要去换一个素未谋面的医生？
而且我想来想去，也想不透霆深这样做的原因。
再说，新的医生还由苏彻介绍？苏彻可是童颜的人，而童颜是想致墨墨于死地的人，他们会想墨墨好吗？巴不得他一辈子傻！
越想越觉得委屈与绝望，眼前视线变得一片模糊，我哽着声音控诉他，“霍霆深，你怎么能这样呢。”
他抽两张纸巾递过来，意外的问，“你怎么还哭上了？”
几秒后，他妥协道，“好了，不换了。”
我哭的动作一顿，怔怔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不换了。”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刚才他说要换的语气特别坚决，短短几分钟，态度又变了。
是因为我哭了？！
霍霆深开车带我去了他开始在车上说的那家新开的法国餐厅。
这里环境挺好的，很适合约会。只是，我不知道，我和霍霆深现在算约会吗？
整个用餐过程，霍霆深都很照顾我。他一举一动都跟过去的霆深一样，这种示好让我心里很复杂，即使知道他这样做背后的原因，我还是会失神。
以前嘲笑别人明明已分手，前任稍微对你示下好，就放下自尊跑过去。
现在的我跟对方又有什么区别，我想疏远，想把我们界线划得清清楚楚，连未来都已经有了打算，却在他示好的前提下，开始松懈。
我豁然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我想，我需要让自己冷静一下。
走到洗手间时，意外在门口看到秦淮北站在那，就像特意在这里等着我一样。
其实这段时间，秦淮北每天都有发信息给我，让我保重，注意身体之类的。尽管我没有回，他每天都没有间断过。
如果我心里没有一个人的话，或许会被他的这份坚持不懈，给感动。只可惜，我的心里，除了霍霆深，早就容不下其他人。
我看着秦淮北，开口问道，“你是在等我吗？”
秦淮北坦诚地回道，“嗯，从你进店那刻，我就看到你了。”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嗯，有事吗？”
事实上，我隐隐约约能猜到，秦淮北接下来想和我说事情。
“霍老爷子留下的遗嘱我听说了……”秦淮北一开口我几乎就确定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我打断他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能保持这种理智真的很难得，只是路遥，你确定你做得到吗？刚才我有注意你们，他以温柔作为武器，是绝对可以攻克你的防线，只是时间问题。”
秦淮北真是时时刻刻提醒我现实是什么，我苦笑一声，“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