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王晨并不觉得自己又多幸运，力量对于他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但是现在的他多少也明白了老神王的意思，力量并非在任何的时候都是意味着责任，有的时候，只意味着生存。

没有力量的人，连生存都是充斥这艰辛，而有力量的人，要不活得恣意，要不，就被重担压垮。

以往的王晨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强大，但是或许说真的，他已经很强大了，他不满足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愿望太大了，守护所有的人类？怎么可能？

这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法则在任何的地方都是适用的，对于人类和神明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所以说，王晨忽然觉得自己一直都是错了，自己曾经明明能够选择一个不让自己如此痛苦的结果，但是，却总是背道而驰。

原因不在于他的弱小，而是在于他在那些时候的选择，永远是站在更多的人的那一边，但是在这样的时候，他才是明白，的确，那些人的死亡和他有什么关系？

就让他们作为弱者自己去挣扎吧？

那样的他们和自己毫无瓜葛，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恨着自己，仿佛自己和那些神明没有两样一般。

“或许我真的是幸运的吧。”王晨转过身：“但是我还是，要这样走下去。我要救出芽衣。”

“你要去找拉拉塞尔么？”老神王问道。

“我要先找到罗蕾莱。”王晨这样答。

“罗蕾莱，你应该也知道罗蕾莱是怎么回事吧？”老神王忽然问道：“你依然要抓住罗蕾莱交出去么？”

“不，我不会将罗蕾莱交出去，但是，拉塞尔的话，如果我不带着罗蕾莱的话，他根本就不会见我不是么？我需要一个能够杀掉他的机会，这个机会，就是罗蕾莱。所以，您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王晨忽然转过身看向了老神王。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也罢，拿着这个。”老神王忽然将手中的一块玉石丢到了王晨的手中：“拿着它，去西面的拉普兰德山脉，你会得到你想要得到的。”

“……”王晨拿着手中的玉石，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你觉得我在骗你么？”老神王很不客气的说道。

“不，我只是在奇怪，你为什么会那么简单的答应我。”王晨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多少有些怀疑。

“不，不是那么简单的答应你，而是我们至少还在合作不是么？所以说，我投资你，你给我汇报，我帮助你，你也帮助我，我之所以这么痛快，只是觉得你比这个更有价值而已。这样你就明白了吧？”老神王淡淡的说道，“我们之间不需要有信任，只要有着利益关系就可以了。”

“好。”老神王这么说反而更加的让王晨信任，他点了点头，如果老神王真的在这个时候和他扯一切其他的事情，王晨可能真的就不会去那个地方，但是老神王说出的话的的确确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他们两个人就是这样的相互利用的关系，老神王想要借用王晨能够杀死神明的弑神之力复仇，而王晨想要从老神王这里得到消息和协助。

这样就够了。

老神王看着王晨离去的背影，先是微微的笑了出来，然后也是转过身：“真的是，越来越让我满意了。不得不说，这才是我这么久以来最正确的选择。这么多的弑神者，只有他一个人有着走上那个高度的潜力，这样，我就是能够触及到了，神的尽头……”

而王晨沿着城市的边缘朝着西侧的拉普兰德山赶去。

他之前拿到了这片地方的地图，拉普兰德山脉距离这里大概是有着一百多公里的距离，这个距离对于王晨来说并不算很远，如果是全速赶路的话，其实他只要几个小时便是可以到达，但是他却是没有径直的前往那里，反而饶了路，来到了之前第一次遇到罗蕾莱的大桥上。

他一个人站在空空荡荡的大桥上，看着脚下的河水，缓缓的合上了双眼。

曾经他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遇到了罗蕾莱，那个时候，芽衣还在他的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如常的。

尽管依然忙碌，尽管依然肩负着很多，但是至少芽衣在的时候，他还觉得一切都是可以撑得过去。

但是那些难民也好，那些城市之中的百姓也好，或许在这个时候，都是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吧？

如果他不再肩负着拯救那些人的责任的话，一切会不会变得轻松呢？

“芽衣……如果你还在我身边的话，你会怎么说呢……”王晨低声呢喃着，如今的他，孤身一人，尽管依然有着杀死神明的力量，但是却是依然难以摆脱这种空空落落的感觉，仿佛失去了一切一般的无助。

王晨看着远处夕阳在被水上的雾气朦胧，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从不吸烟的他，开始习惯于这种可以让他的头脑清醒的东西。

在疲惫之中也好，在混乱之中也好。

“如果你还在的话，肯定要我放下吧。要我照顾好自己？然后告诉我，不管那些人如何如何，你永远都是会站在我的这边，对吧？可是现在，你不在，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连同初雪和陆九渊……你说，我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走上这样的道路？这样的道路的尽头，是不是，没有任何的东西？”

王晨将烟头扔下大桥，那星点的火焰在空中挣扎着坠落，最后依然被水流淹没。

“弱者……我依然是个弱者么？”他自嘲的笑了笑：“不，至少我救过你一次，我就能，再救你一次，就算是付出性命，就算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我就算真的是弱者，那，我也要最后倒下的时候，像是一个强者！”

他纵身前行，将大桥远远的甩在身后，连同那桥下的水波和水面上的夕雾。

王晨的方向，是，拉普兰德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