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有过很多机会去耐心探寻若沧所说的话,却因为傲慢和固执,导致了现在的后果。
若沧听着他的声音,都觉得不妥。
欧执名的心绪起伏过大,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即使转身走进别墅的身姿没有异常,也让他觉得担心。
“现在信我也不晚。”若沧不希望他一味地后悔。
“带我去看看你的朋友吧。”
欧执名看他一眼,视线里写满了复杂情绪。
最终喑哑的说了声“谢谢”,大步在前带路。
别墅的所有灯光都大打开,照得如同白昼。
客厅维持着复古的装潢风格,若沧以前在安宁镇的一些富户,都能看到相似的雕花、贴画。
有些家具看起来陈旧,留着晦涩的残存气息。
欧执名独居的别墅,年代已经有些久了,连壁纸地毯,都看得出时间的痕迹。
但是,他似乎没有重新装修的打算。
足够看出欧执名有多恋旧。
慌张忙碌于别墅里的人,似乎是欧执名叫来的保洁,正在清扫乱糟糟的放映室。
而另一些人,站在窗边、走廊,逐一检查着别墅防护,像极了保镖。
欧执名并未叮嘱他们什么,仔细的跟若沧说着方仲山的异常。
“方仲山来的时候,情绪很低落,我以为他是累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语调里仍有无神论者难以理解的诧异。
复述的经过也简单无比。
唯独让他特地提到的,是方仲山的那句话。
“他说羡慕我。”
欧执名的视线变得深邃而困惑,“好几天之前,我们有过一次通话,当时他点评了一部电影的主角,他用了一种绝对不像他的点评手法,我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说,羡慕我,不用像他一样身不由己。”
作为导演,欧执名再怎么嫌弃顾益,都不会把异常归罪为一个演员。
他觉得有问题的是七世佛。
然而,若沧听完,偏偏头,问道:“他点评的什么?”
“顾益的《夜空》,全宗娱乐,七世佛旗下,孟清扬导演的那一部。”
有了顾益和七世佛的名字,若沧都变得慎重起来。
他亲眼见过这两个人的诡异运势,那种借运、偷运一般的邪门歪道,比欧执名一身复杂的阴损气运更加恐怖。
然而,一切猜测没有定论前,若沧绝不会说出口。
他记下了这件事,跟着欧执名走进放映室,就闻到浓重的酒香。
保洁人员已经把细碎的玻璃渣处理干净,但是红酒洒落出来的气味,依旧氤氲在空气之中。
方仲山被人五花大绑,捆在沙发上。
若沧端详他干净无垢的气运,只觉得无法理解。
他诧异的看向欧执名,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欧执名脸色苍白,误会了若沧的话,回答道:“免得他再动手,所以我叫保镖把他绑了起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沧仔细端详方仲山,这样的人,这样的气运,别说伤人打人,连脾气都不会发。
如果欧执名说他中邪,若沧必定会一本正经的纠正他——
这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欧执名的固执,若沧一清二楚。
要不是方仲山发狂失心疯,挑战了他的固有理念,他肯定不会向自己低头。
于是,若沧怀着困惑,走近沙发。
不过几步而已,他便闻到了清淡的崖柏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
也许是若沧靠近沙发,欧执名余光瞥过素描本,补充道:“他晕过去的时候,你给我的符纸烧起来了。”
若沧伸手捻起残余的灰烬,眼睛里透着难以置信的光,“不止是符纸,还有……”
还有这世上最为纯粹自然的仙露琼浆,摆放在神坛上祭天,都会引来五位老君,流连忘返。
那样的腥甜气息,必不可能是散落一地的红酒。
但是美酒的气味清浅,他实在无法在一室狼藉里找出源头。
若沧扫过方仲山沾血的衣袖,发现这人并没有受伤。
他立刻打量起欧执名惨白脸色,视线渐渐落在了欧执名藏在口袋里、始终没有伸出来的手。
“手伸出来。”若沧命令道。
“我没事。”欧执名皱着眉,下意识的往后。
若沧视线坚定,他说:“你要我帮方仲山驱邪,你就必须听我的。”
欧执名:“……”
若沧语言严厉,“手,伸出来。”
欧执名伸出受伤的手时,虎口和手背还带着皮肤撕裂的痛感。
他在等若沧的时候,胡乱用酒精消了消毒,随手扯了一段医用绷带扎好了伤口。
此时,绷带已经隐隐发红,渗出了不少血液。
若沧见他第一眼,就闻到了血腥味。
本以为欧执名不会是吃亏的体格,哪里知道这人一身血腥,不是方仲山的,而是自己的。
若沧顿时无言以对,也没心情去问欧执名藏着什么仙酿。
他无奈的说道:“你叫外面来几个人,把方仲山抬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你要去医院给他驱邪?”
一旦无神论破了信念,思维就会僵化。
若沧看他一脸困惑,不得不叹息一声。
“我的符箓烧干净了方仲山的邪气,他已经没事了,但是你有事。”
若沧的视线真挚,透着发自内心的担心。
“我不希望你失血过多,或者细菌感染。”
非常科学的话,从若沧那儿说出来,欧执名都觉得怪怪的。
他做好了准备,打算无条件接受神棍似的烧符箓喝神水,保证若沧叫他做什么都ok。
竟然,若沧什么都不做,还要送他去医院?
也许是失血导致大脑缺氧,欧执名有些神情恍惚。
他说:“我以为你会用法术治好我的伤口。”
若沧震惊无比,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我又不是神棍!”
治伤当然是看医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