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林虞回家之后没抗住,立马就睡过去了,第二天吃早饭前才被妈妈给叫醒。
“昨天那个姐姐是谁家的孩子啊?”林虞佯做好奇地问。
实际上她都不需要假装什么,好奇本来就是小孩子的天性。
“是牛鼻子家的外甥女,叫萱萱的那个。你不记得啦,他家就在大院后头。”妈妈考虑了一下,只告诉林虞这一句话。
两个人不想当着孩子讲太多这种事情,但还是叮嘱了一句:“海虞记住,以后要是碰到有陌生的叔叔要你脱衣服给他看,千万不要答应,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知道吗?”
“知道了。”林虞认真地点点头。
就算两人不叮嘱,作为一个成年人,她也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只是她那些货真价实的小豆丁同学们……
林虞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要知道在他们这个穷乡僻壤里,最不缺的就是游手好闲的光棍流氓,还有些半真半假的疯子,要是一不小心给他们凑了个天时地利人和……那可真不知道能做出些什么事来。
但是林虞知道自己担心也没什么用,大人们最多只是叮嘱和防患于未然,却绝不可能这么早就给他们进行性知识的普及——这也正常,毕竟四岁孩子,连性别意识都未必有,在这乡下地方,大部分学生在初中学生物之前对那玩意儿几乎都是一无所知的。
其中最危险的不是他们这群小小孩,而是正在上小学的孩子们。初中生已经开始清楚那些东西,而除了少数变态中的战斗机,大多数人对幼儿园的小娃娃没什么兴趣,只有上小学的孩子们,不能安全保护自己的同时还经常是某些变态的猎物。这次的这位受害者,不就是二年级的孩子嘛。
这辈子还好一点,上辈子她可是直接被放电影的混蛋给掐死了!
如果能够趁这个机会给孩子们做一个性安全知识普及讲座就好了,但是想也知道不可能,现在她们附近的那所小学真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要啥没啥,也就是她上小学前一年,政府的扶持政策才下来,学校开始推出各种兴趣班和讲座,但比起其他学校还是相当落后。
现在这个时候,即便学校愿意给孩子们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根本办不起来。
而林虞呢,她自己还是个孩子,不管说出什么来别人都不会认真听,所以什么都做不成,目前只能先选择明哲保身,一切都等着自己长大了再说。
林建安和虞妙莲并没有给她透露太多东西就出门去了,他们是把那个女孩子从放电影手里就出来的人,也是目击者,越阳爷爷已经报了警,他们今天得去录个口供。
林虞对这事实在挂心,在家里焦躁不安地待了一上午。
感觉心跳得实在太快,于是拿起书来继续看。
《哈里发穆台旺克鲁的故事》,拿钱的人的爱居然能比给钱的人的爱更深?他爱你所以他给你钱,你爱他所以你白拿他的钱?这种爱情我也想要……
善宰相和恶宰相。沙威……哈哈沙威!你小子跳进塞纳河里以后又穿越到中东去霍霍人家了吗?等等善宰相把给国王买来的美女嫁给了自己儿子?这宰相到底哪里好了?国王你也是金鱼脑吗?自己花钱买了个人回来都忘了?
不对叙述好跳跃啊,是翻译的锅吗?
这沙威也太可怜了,正常买卖呢就被打了一通,怎么看都是主角这一方更坏呀。先是游手好闲败光家产,然后又自己决定卖妻子,这货不就是个混蛋吗?究竟有什么值得敬仰的地方……
自己为自己申辩,自己以为自己说出了胸中的全部苦闷,但在别人看来却只是一堆乌云浊雾、不胜厌烦,这不是就《司炉》吗!原来却道天凉好个秋这个道理那么久以前就有人明白了……
看了半个小时,林虞是在看不下去了,她自觉和这本书三观不合,加上这个时候心情乱得很,根本静不下来,强迫自己往下看的话只会让心情更糟,索性就把书扔到了一边,拿起一旁的画册继续涂抹。
她对鲜艳的颜色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喜爱,不管是填色还是刺绣,那种一点点用颜色填满画面的感觉都让他心情愉悦。无论心情多糟,无论状况多坏,这两样事情总能够让她心情平静。
当然读书其实也是,只不过眼前手里这本书和她三观不合,这就导致了负面效应。
林虞觉得作者的三观是可以从字里行间透出来的,它可主角的三观并不完全一致,但是读者可以接受到。如果看到一个价值观和视角和她高度相似的书,她可以废寝忘食反复读上好几遍,但要是三观和她高度冲突的……她能活生生把自己给气哭。
是真的气哭。不是小孩子闹气的那种哭闹,而是真的三观上的冲击,一种自己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存在,它的碰撞带来激烈的痛楚,而自己不愿意接受、不愿意屈从,于是悲哀到哭泣。
当然啦,真做到这种程度的书没有几本,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而且大部分情况是她在阅读的当下无法适应,后来经历得多了也就明白了,再看时便可以心平气和。
——很难说那是不是因为她被气了一回之后有了心理准备的缘故。
对于手上这本书,林虞虽然不喜欢,但是作为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文学生,她懂得体谅文学的历史局限。
她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信奉的是爱岗敬业诚信友善,讲究的是吃苦耐劳努力奋斗,坚信只有自己学到手里的东西才真正是自己的。可是几千年前的劳动大众,他们没这样的思想觉悟啊,在他们眼里,运气就是本事的一种,能够交到好运的人都是上天保佑的人,那也……毛病不大。
作为一个现代人,一定要时刻警惕,不要陷入前人如此愚蠢而自己实在聪明无比的谬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