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虞年纪还小，小奶音说普通话时显得有那么一点嗲声嗲气，说家乡方言的时候更显得软糯，只不过她作为重生回来的精神成年人，在小豆包眼里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仪，于是一声大喝之下，他们也就真的安静下来。

班长见吵吵闹闹的声音渐渐小声悄悄送了一口气，给林虞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晨读进行到一半时，老师才走进教室，林虞作为语文课代表，早就把作业收起来垒好了放在讲桌上。老师看一切井井有条，满意地坐到讲桌前，直接批起作业来。

早读结束，今天的课程才算真正开始。

林虞的小奶音哪怕在一堆童声里也是独一档的好听，除了中气不足以外基本没有缺点，于是……她就悲催地被老师点名做领读了。

喵的，这可怎一个尴尬了得。

想想小孩子那种咬字过分用力、过分跌宕起伏的读法，林虞就已经尴尬到脚趾扣地了，更何况现在领着一帮小孩子读，直接抠出三室一厅来！

不过林虞也不能一点感情都不带的读，毕竟这样一来有力无气，后面跟着读的孩子肯定读得更没劲儿。

于是林虞不得不硬着头皮对着语文书。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林虞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可抑制的悲伤。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画中的世界凝固如此，画外的世界却已经物是人非，谁也没有能力回头再去看一看……林虞能够回到她魂牵梦萦的童年，这是她的幸运，但是从另一个方向来说，她只是来到了另外一个时间点而已，这个时间点很像她的童年，却不是她当年亲历的那个童年了，哪怕这和当时的情景一模一样，她自己的心境也不再和当时一样了。

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林虞也不可能再去感受当时的那个童年了。

“你怎么了？”一下课，越阳就凑到她跟前，“我之前就觉得你有点走神，幸好老师没发现，你到底想什么呢？”

林虞眨眨眼：“我在想，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事情。”

“哦。”对于赫拉克利特的这句名言，越阳显然也有所耳闻，并且早就进行过相关的思考，“这话没错啊，人确实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所以那条河流只能存在于回忆中了……”林虞有些黯然，她此时所经历的事情，终究不是当时所经历的一切。

“存在于回忆有什么不好吗？”越阳对于一切都有着特殊的理解，“我觉得回忆倒是可以美化很多东西，倒是当下经历的时候，很容易产生出一些痛苦的情绪。”

林虞笑着赞同，看了一眼课程表，下节课是美术，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橡皮泥快用完了，连忙像越阳求助：“哥哥哥，我没橡皮泥了，分我一半行不行？”

“怎么分？”越阳的脑回路还没转回来，“一根拧一半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