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众生陡然一滞,天地无声,落针可听。
“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你这个太信司司宰不曾知道的事儿啊!
帝君下令,倏刻即发,为何到了军方却偏偏多出几个时辰的闲暇啊?”
那魁梧的汉子长笑,冰中带刺一般。
“此事我自会严查,不劳武长挂念,日后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司宰脸上难看,面容褶皱翻滚,身为整个帝国最高层次的官方部门主事,他何曾被人堵门儿如此嘲讽。
“不必了!我手下三万多兄弟的仇,我自己来报,不拿司宰大人费心了。
让开!”
他一身气迈如龙,厚重的衍气喷薄而出,身体又是高壮了几分,如神魔降世。
“无论何人,胆敢私闯太信司都是死罪,武山,你想冒这大禁吗?”
司宰脸色难看,他牢牢地站在门口,瘦小的身躯就站在离武山数米远的地方,如同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轻舟。
“大禁?我禁你奶奶个腿儿!你他娘的跟老子地下那三万多兄弟说大禁去。”
武山的面色赤红,手中的板斧抡起,蛮横的气势冲冠云霄,那锋利的斧劈开了空间,狠狠地砸在了大门上。
“当~”
金色的光华流转,太信司门口的那块匾上,一道道法文沟转连接,形成了无与伦比的大阵,那强悍无比的攻势落在了大阵上,穿来黄吕大钟的敲声。
“咳!”
武山后退了三步,握着长斧的手鲜血滴落,口中咳出一片殷红。
“他奶奶的!”
他不甘心的呸了一口,手中的战斧更加凶猛,光芒闪烁,风压四境。斧刃落在大阵上,传来一阵叮当的敲响声,门口的大阵泛起了波澜,渐渐出现了一点裂缝,并且有不断扩大的态势。
“太骇人了!这个傻大个儿恐怕快要突破天人了吧?”
为在远处的众人议论纷纷,面容惊骇,身在天子脚下生活本就不易,见识自然也是非凡,绝大多数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道道。
“不错!浊世巅峰,突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有人点头称赞。
“没想到这如此不起眼的太信司,竟然有如此大阵,恐怕已经达到了千文级别了吧?”
“千文?你做梦呢吧?这种层次的大阵,至少也得是万文法文,否则在浊世修士的进攻下第一瞬间就破开了!”
有一个身穿白袍金纹的老者不屑,他胸口上有一个漂亮的徽章,由七个法文构成,这是一位阵师,而且是七阶阵师,强大无比,几乎已经触及了道境。
享受着众人敬佩和敬仰的目光,他面色得意却又带着些冷笑。
“不过虽然是万文大阵,也只是最低层次的万文大阵,他区区一个太信司,根本就布置不了太高层次的阵法!
看那阵法破碎的速度,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众人寻着他的指点看去,果然在那大阵摇摇欲坠,不少的法文已经崩坏,从阵体上脱落下来。
“武山!你要现在离去既往不咎,否则我必斩你!”
司宰怒了,他平生最讨厌就是与这些蛮将武夫交流,他们一个个犟的像头驴,十万大山都拉不回来。
武山连头也不抬,手中的战斧破开四界,威力无穷,那大阵在他挥舞的战斧下瑟瑟发抖。
“太信司危险了,这司在三十六司中处于垫底儿,哪怕是竭尽全力也无法奈何这大汉了!”
有人叹惋,很不看好太信司。
“为何这么久过去了,城防的人还没有来?”
“他们来不了,来了也没法解决。”
“这种事情是属于两大派系之间的纷争,区区一个城防起不了作用。”
“也许有人在坐山观虎斗,欲做渔翁。”
人群中有人议论。
“好好好!既然不愿意退去,那就彻底留下吧!省的你三万兄弟的下面孤独。”
司宰怒极而笑,言语锋利,触及到了武山的痛楚。
“老狗,你找死!”
他大骂,手中战斧更是用上了十二分力气,殷红的鲜血滴落。
“来!”
司宰眼见讲不通道理,那枯槁的手轻招,一道极其璀璨的光华闪烁,从院内飞出一道流光,如彗星一般直直的飞来,将武山撞飞出去,许久才落下。
那是一面琉璃神鉴,四四方方,通体澄澈,边缘处和背后雕刻无数的繁琐秩序法则,形成了诸天世界,万物生灵,神性十足。
此鉴将武山击退后沉浮于虚空,宝光环绕,上面那光滑无比的镜面波光嶙峋,倒映了整个世界。
“来了!镇司重器!”
围观中有人惊叫,道出了此物的来历。
“通天神鉴,没想到此物真的存在啊!”
一个声音悠悠的叹息。
“当年祖帝为了镇压帝国气运,铸镇国神器以正神,盖压诸雄,从那以后便起了一股风潮,铸器压脉,延缓脉运。
有传闻说,第一任太信司司宰欲铸重器,镇压一司之运,使其常胜于世,曾遭到不少人的耻笑。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真的造出来了,当真是大手笔呀!”
苍老的声音低沉,从人群中缓缓地传出,瞬间沟动了不少人的贪念。
“没想到是此等重宝,恐怕威能不逊色于一般的天人之器吧?”
“远超天人器。”
人群炸锅。
“终于把这厮给逼出来啦!”
武山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想起了他临行之前那位存在对他说的话。
“你曾发誓,与军存亡,这一次死了那么多人,恐怕不久你也要应劫啊!”
“请冕下教我。”
武山咕咚跪倒。
“置之死地而后生……”
声音悠扬,在他耳边久久回荡。
武山以斧杵地,站了起来,他艰难地咧嘴一笑。
“怪不得你个老东西这么有底气,感情是不知道从哪个老相好那儿弄来了一面镜子啊!
怎么着?要化妆啊?”
他耻笑道,但是眼神异常的凝重。
哪怕是最低层次的重器,那也是可以镇压一脉的至宝,再加上常年的人道供养,沟通一脉,会触及到一些禁忌领域,使得自身发生不可思议的升华,威能莫测。
“嘴硬!”司宰冷哼了一声,便转过头来不在看武山,而是向着那通天神鉴行礼。
“叩请各位先贤,镇压此僚!”
他恭声道,话音刚落下,那原本璀璨无比的神鉴张开的血盆大口,强悍无比的撕扯方圆的灵气,如同一尊即将觉醒的神,绽放出亿万道流光。
镜内有圣贤低吟,禅唱世间万物,歌咏天地本源,携天地大势,向着武山镇压而去。
武山丝毫不畏惧,他手横战斧,身上显化出一套黑甲战盔,无数的法文闪烁,形成坚不可摧的势。
“当~”
清脆的声音响起,武山口中发出了一声惨叫,壮硕的身躯直接倒飞出去,他手中的战斧直接蹦飞,在空中爆碎开来,化成点点的黑色碎铁,他身上的战甲一寸寸的皲裂,七窍流血。
他刚刚起身,那通天神鉴却驾驭着无边的光虹再临,那澄澈的光芒扫过,他再一次倒飞出去,镇塌了一片的建筑。
那神鉴威压盖世,每一次出手都有无边的异相笼罩,战的武山抬不起头来,身上的伤势不断的扩大,直到最后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他生机断绝,命不久矣。
“嘶~”
看到这一幕,众人震撼不已,只是片刻的功夫,一尊浊世巅峰的大修士直接蹦飞,体魄和命器同时蹦灭,这般威力绝对胜过天器。
“这一下可捅了大篓子了!”
人群中有人脸色变幻莫测,生活在帝都,一切的决策都将是博弈的最终结果,会在整个地区内通畅无阻的推行,这也养成了当地人独到的眼光和政治嗅觉。
“希望不会引发派系之争啊!否则又是一番鸡犬不宁。”
有人叹息摇头,大劫即将来临谁都不能置身事外,明白事理的人自然是分外珍惜这战前的宁静,可是这个傻大个儿的死,也许会引发一场不亚于十级的地震。
“哼!死有余辜。”
司宰脸色有些发白,不过还是强撑着一口气,不少人都围着,而且他已经将原计划在大劫中当做底牌祭出的重器用出,必然会引起不少人的垂涎,这个时候要进行一番震慑。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敲山震虎,刚才那一击用了七成的战力,甚至可以秒杀掉一些天人。
当然这样也会带来一些麻烦。
他们属于文官的体系,因为平日里不需要太多的战斗,但是每一次论功行赏总少不了他们自身的一份,所以免不了受到一些武将的排斥,双方的关系也不怎么友好。
他冲着那一面闪烁圣光的神鉴的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将其迎回了府中。
这面神鉴是历代圣贤的心血结晶,不可轻慢,一定要尽足了礼数,以表对前人的恭敬。
“咦?这这是什么手段?”
司宰刚回府不久,武山那庞大的身躯忽然不见了,连同不远处那破碎的斧一块儿消失。
人群还未散去,不少人都在交流讨论,交流已知的信息,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叫。
原本那破碎看不出人形的尸体消失了,原地只留下破碎和些许的血迹。
灵异事件,众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