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试炼塔的时候,元恒已经是虚脱不堪了,他勉强通过了第一关,得到了其中镇守塔灵的认可,按照以往的规矩,他可以选择继续通关,或者是保留本次成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放弃继续闯塔,选择了退出。
当他走出以后,试炼塔的塔巅,一块悬浮的石碑光芒大盛,他的光辉足以突破七大区域,让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石碑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一个个闯塔成功者们留下的,代表着他们克服了第一层的敌人,战胜了心中的欲念与恐惧,这是他们应得的。
“咦?竟然又有人突破了第一层……”
“竟然是元家那个小畜生,该死!”
无数人看着那缓缓勾勒而出的名字,一阵的感慨。
这块儿天碑伴随着试炼塔而立,记录了所有通过试炼塔第一层的修士的名字,无论身在哪个区域,只要举目远眺,都可以看到天碑和那上面一个个细小的名字,虽如蚊蝇,却清晰无边。
……
“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刚一出塔,小衍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他缓缓的从命海深处飘起,体内的精华扭转,在骨身上形成了一个俊俏少年,华衣宝履,贵气非凡。他眉头紧锁,神色变换不定。
“看你的骨龄明明只有十五六岁,;为什么会有那么久远的记忆,甚至直勾本源与心魔,这分明是经历了最刻骨的痛苦才会……”
小衍脸上的疑惑愈发的浓重,他实在无法想象,明明只是个少年,为何会在一瞬间退回为幼儿的状态,无助和恐惧的让人同情。
“没事。”
元恒脸色苍白,泪痕刚刚干去,整个人萎靡不振。他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轻飘飘的抛下两个字,随后便再也不开口。
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这个秘密谁都不能说,哪怕是小衍。
小衍观察到了他的神色,并没有多问。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的命魂和意志出了大问题,会影响到未来的道路。
而且,你未来的敌人说不定就会有擅长幻法的,能够直击你的本心,勾动你的恐惧的……”
他自言自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告诉元恒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命魂,居然已经开始出现了腐朽,你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面对小衍灼灼逼人的目光,元恒半带失神的摇摇头。
“命魂腐朽,体魄就会失去活性,甚至会坏死,化为天毒,附之躯骨,此生圆满无望。”
小衍的脸上出现极其认真的神情,他的本源破碎,体魄缺失,但是眼光和境界还在,可以看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那怎么办?”
元恒问,他还没有从那种状态中恢复过来,声音嘶哑,如同丢了魂一般。
“把金液先停了吧!”
小衍沉思,命魂之处太过神秘,为人道之魂,还未曾有人研究彻底,平日里不敢妄动,他也只能选择最稳妥的方法。
“那种东西会拔高你的命魂,看死精壮,实则虚弱。
而且,你服用的也太多了!”
小衍有些无奈,他和元恒之间的合作主要是分配金液,所以这家伙平日里积攒了不少,足够让他眼红,每每炼化,可以精壮命魂,淬炼体魄。
“然后我会为你设置一方大阵,专于炼魂,强健命魂,潜移默化间自然会抹去弊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些不怀好意>“我出手布置阵法,劳务自然是不能少。
这样吧!你把所有的金液都给我,我为你布置。
公平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虚的看了看元恒,发现他的脸色未变,安心了不少。
“随你!”
元恒点了点头,手指轻轻一弹,装着金液的宝瓶飞到了小衍的面前,这小瓶虽然看上去不大,其中的空间却是足够能装一条溪流,其中小半成的空间已经被充盈,浓稠的暗金色液体如融化的膏脂,微微地荡漾。
这是他辛辛苦苦攒下的,能够把命魂孕养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放心吧!你以后不会后悔的。”
接过了那宝瓶,小衍欢天喜地的收起来,然后拍着胸脯冲他保证道。
“那既然这样,咱们就先回去吧!去兑换点儿布阵的材料。”
虽然说神墟界内也有兑换阵法材料,但是价格上有所波动,一般除了特别稀有的材料,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来这里兑换。
大阵的布置需要太多的材料,除了画阵之笔,更需要各种各样的阵纸还有阵墨。
他们并非是天人,不会虚空布阵,布阵的时候需要特殊的阵纸以及墨,才能够承担天地之间真道的压力。
关于阵笔,他早已经有了大撰千秋,可以铭刻一切法文,如今只需要把阵纸和墨准备好就可以了。
当把这两样东西都准备好以后,小衍磨拳霍霍,他缓缓地从元恒的命海中飘出,再次化身成那个少年,那虚幻的手指轻轻的拿起了大撰千秋,他的另一只手战火沸腾,将凝固成固体的水银块儿化开,成为梦幻般的一团。
小衍轻轻一动,那薄如蝉翼,几乎要与虚空融合的阵纸缓缓摊开,他沾了一团墨,轻轻的在上面书写,留下一个个蜿蜒莫测的符号。
就在他落笔的那一瞬间,现实中的葬土刮起了呼啸的大风,天地之间阴云垂落,这种异像也曾经发生过,不过那都是在大劫来临之前,众人面色很凝重,但是并未太放在心上。
小衍勾勒出的似乎并非是法文,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天地道文,更接近于世界的实质与本源。
他轻轻地写慢慢的勾画,那水银一样梦幻色彩的痕迹落下,纸张开始燃烧,燃起太虚之火,被烧成了灰烬落地,一个个荡漾着水银的法文浮现,牢牢地铭刻在虚空中。
“来吧来吧都来吧……”
小衍轻轻地呼唤着,如同是傍晚乡野里呼唤鸡鸭回圈的妇人,口中模仿着那些牲畜的叫声。
法文在他面前老老实实地站住,一个个开始了重组,书写一段大道的篇章,这种阵文在不断地凝实,渐渐的化为了虚无,也可以说是介于真实与虚无之间。
葬土的大风忽然停止了,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不少人轻轻地松了口气。
“成了!”
小衍轻轻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然后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差不多了,我已经把大阵融入了你的命魂,只要你意念发动,就可以接受那种炼心的考验,加油!
我先回去泡温、修养,恢复恢复自己的体力。”
说漏了嘴,他有些尴尬地转头,遁回了元恒的命海。
元恒闭上了双眼,然后看向了自己的命魂,每一个人的命魂都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世上没有两个命魂是一样的,那怕是双胞胎,他们命魂的色泽也会有轻微的区别。
元恒的命魂是混沌色的,及其飘逸,却又带着难以明说的神圣与厚重。
他的命魂已经承载了太多,老爷子的太元砖,还有大衍骨以及两枚咒文。
但是现在,他的命海上又多出了一个新的住客,那是一方大阵,化为了璀璨灵耀的一点,牢牢的把控着他的眉心,元恒轻轻的碰触那一点,无数水银一般梦幻的法文涌出,化为了一方大阵,将他的命魂彻底笼罩,现实中他的身体开始撕扯外界的灵气,大阵更多时候需要灵气的支撑,甚至要求高的需要以灵砖来砌刻,支持存在。
他一瞬间的失神,紧接着面前走马灯一般的换着场景,那些曾经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风景,也有些是他曾经最想忘掉的梦魇。
但是现在,他像看电影一样的看着,过往的种种在不断的重演,他又重新经历了一遍,那些过往的,苦的,甜的,酸的,辣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他被困在大阵之内,如同是一个极其挑剔的评影人,不得不欣赏完一部超长的烂片,他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却又不能扭头离去。
“你就是个废物,拿着个初中的文凭就赶出来找工作,我告诉你,我们这儿扫垃圾的都得是高中以上的学历……”
伴随着男人那轻蔑与嘲讽的声音,元恒一拳砸碎了面前的一切虚幻,回归到了现实世界,大阵化散开来,又慢慢的重组,继续回到了那一点灵萃的蛰伏状态。
一切还是老样子,但是他的命魂虚弱了不少,其中有一部分杂质被排除,这使得原本莹润无比的命魂显得有些缺失。
但是这样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他现在的命海相比从前凝实了不少,有一种一切尽把握的感觉。
终于把根基给扎牢了。
元恒心中暗喜,眼角处一滴泪垂落,那是他的过往,最不愿意面对,也是最刻骨铭心。
“别着急呀!这才只是第一关呐!接下来还有九十九重,等把这大劫的九十九重全部化去了,才算是大成。”
就在这个时候,小衍蓝洋洋的给他泼了一泼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