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
自从父亲去世后，抽屉就很久没动过了。此时打开，边沿摩擦发出声音。
朱红色的抽屉被打开，露出里面的全景——空空如也。
打错了！
推回抽屉，重新打开另一个，入眼，一副熟悉的粽色眼镜便静静躺在一小堆小杂物边缘。
“嗯？镜片呢？”
李沐拿起眼镜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重量过轻。
手指穿过镜框，原本的镜片不知哪里去了，此时只剩下一个镜架。
李沐眉头微皱，开始快速在抽屉里寻找。
翻遍了整个抽屉，最终也没找到镜片，李沐决定去问母亲。
刚要转身，却又顿住了。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三点，有些太晚了，明天吧。
在李沐没注意到的地方，一只灰色的小老鼠正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脑袋微微侧仰，胡须有节奏的动了动，两颗大门牙露了一下，仿佛在犹豫。
拉过椅子，李沐坐了上去，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因为比较兴奋的原因，今夜注定是无眠了。
十分钟后，小老鼠突然转身跑走，跳出窗户，爬过阳台生锈的护栏，最后翻进隔壁的房间。
充斥着各种混合微弱光线的房间里有一张木制的双层小床。上铺有一个穿着短裤和体恤的小女孩正趴在被子上，均匀的呼吸着。
在它旁边，有两只肥硕的大老鼠，一个趴着，一个躺着，也在跟着呼呼大睡。
上下铺的木制梯子间，盘了一条黄色的玉米蛇，此时正在假寐。小老鼠进来的瞬间，它的尾巴动了动。
下铺只有米花色被单，没有被子的床上，一条两米多长的莽山烙铁头，此刻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床下有两只小乌龟，此时正在说着悄悄话。
离床两米多远的木门把手上，缠着一条一米多长的红麻子，小老鼠从它身下跑过的时候，它还故意吓唬了一下对方，吓得小老鼠蹦起半米高。
落地时的动静，让睡得正香的田园犬波比睁开了眼睛。
“哥哥回来啦？”
小老鼠跳到李超瞳的耳朵旁，用力地拱了拱她，并以普通人类听不懂的鼠语说了些什么。
翻身起床，手抓床沿，纵身一跃，便身手矫捷的落在了波比的背上。
波比：“……”
小小年纪，虽然不重，但从一米多高的地方跳下，也不是一般狗能够承受得住的。还好，波比肥膘够多，减震性比较强。
接着波比身上肥膘的弹力，李超瞳两下跳到门前，一把抓住红麻子的身体，用力一拉，门便开了。
随即顶着惺忪的睡眼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这次又是谁告诉你的？”
李沐一把抱住冲过来的李超瞳，好奇地问道。
“咪咪。”
“又是那只半夜不睡的小老鼠，它是你守夜的特工吗？”
李沐脑子里瞬间有了一只灰色小老鼠的画面。
“哎哟，我去！！”
感觉到背后有东西，李沐本能的回头，一条两米多长的莽山烙铁头正吐着信子，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哥，这是我的新朋友，铁头。”
说着，一把抓过铁头，要介绍给李沐认识。
李沐此时是有苦难言，他有一定的恐蛇症，但在妹妹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
“铁头，你好，我是超瞳哥哥，亲的，你别咬我。”
李沐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先把意思表达明确。
“嘶嘶嘶”
铁头弓起身体，居高临下的对峙着李沐，不停的吐着蛇信。
“哥哥，它说你好臭，以后离它远点。
你身上有香水味，它最不喜欢香水味。”
李超瞳开始充当翻译。
“放心，下次我一定洗好澡再过来。超瞳，让铁头记住我，即使你不在的时候，也不要认错。”
近距离对峙铁头，李沐感觉压力山大。虽然知道妹妹能够跟它沟通，但身体里那种恐惧的本能，依旧无法消除。
“哥哥，你就放心吧。铁头不会乱咬人的。顶多是吓吓你，不会真下口。”
客观而言，快六岁的李超瞳并不好看，甚至有点小丑。但她笑起来时，却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几颗小雀斑零星的散落分布在鼻梁附近，眯起的小眼睛弯弯如月牙。
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怎么好看的五官在笑容的链接下，形成了一种美的新平衡。
让人一眼便能从他的笑中看到野性与天性的纯粹。
“对了，超瞳，你知不知道这副眼镜的镜片在哪里？”
李沐拿起镜架，放到超瞳眼前，心中隐约有期待。
“我看到爸爸把它们拆下来碾碎，然后扔垃圾桶了。
哥哥，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都等他好久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
果然，应该是光掩没错了。
“爸爸在国外一个研究中心，很忙，他暂时回不来。我上次不是去看他了吗？
他让我带话给超瞳，要听妈妈和哥哥的话，回来的时候，给超瞳带个大老鼠。”
李沐眼眶微微泛红，但尽力克制住了，捂着妹妹的额头，轻声撒谎道。
铁头棱形的瞳孔缩了一下，突然停止了吐蛇信，而是软下身子，趴在李超瞳腿上。
“忙得给我视频一下也没时间吗？哥哥，我想爸爸了，好想好想。”
李超瞳没哭，但往哥哥怀里用力拱了拱，显然，她试图在哥哥怀里寻找父亲的温暖。
李沐没有再说话，紧紧的抱住妹妹，在油灯状的台灯下定格成画面。
……
李沐最终还是想到了办法，去到专业研究室，出高价钱让研究人员为自己制造了121个系列的偏振镜片。
目前所知，有77种普通系数偏振镜片，44种特殊系数偏振镜片。
通过逐一尝试，终于在44种特殊系数中第43号偏振镜片下，看到了隐藏在乱码里的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李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甚至连想都想象不到的世界。
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以一介白衣之身，通过自己的努力，硬生生打造出一片福泽后人的天。
在这个时代，没有背景，想一步步走到那种高度，太难太难。
换位思考，李沐觉得如果自己站在那样的位置，多半做不出那样的成绩。
尤其是双压技术的独立研发，以及后面的小而隐专利模式公司等一系列的骚操作。
【注1——特殊偏振系数43号：又名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