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着实多了些。”
老夫人在刘妈妈的搀扶下走出来，正好听见四夫人那一番刻薄。
这段时间，景月不在家，四夫人可是出了一阵子的风头，老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但听到她在景月面前又开始大放厥词，便有些看不过去。
“老夫人，您对大小姐实在是太过偏爱了。不告而别也就罢了，老爷又去了多少封信，如何也叫不回来。如此不尊父命的大小姐，实在是有损我们侯府的面子。”
“够了，当初圣上赐婚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这门婚事真是让人担心。这次大小姐为了四王爷，不惜陪着那个北狄公主奔赴险境，这一次六王爷自己上书请求延迟婚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这方面的缘故。”
“是六王爷自己要求延迟婚期的？”
景月看向四夫人，目光灼灼地问道。四夫人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反倒有些古怪地看着她。
“大小姐一直同六王爷待在军中，难道王爷决意推迟婚期的事情，完全没有给你透风么？”
见景月怔怔地伫立着，老夫人便猜到是怎么一回事，立刻打发四夫人道。
“让你安排的接风宴可备好了？”
“应该差不多了吧。”
一大早，四夫人只想着来看景月的热闹，哪里顾得上盯厨房，略有些心虚地答道。
“是便是，否便否，不要应该、或许、大概。”
“我知错了，还请老夫人莫要生气。”
或许是早已习惯了老夫人动辄的挑刺，四夫人不敢反驳，讪讪地退下。
“月影，陪祖母到屋里去坐坐。”
老夫人握住自己手的那一刻，景月终于觉得自己回家了。乖乖随着老夫人去她屋里，又闻到熟悉的檀香味，景月瞬间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
“老实告诉祖母，是不是跟六王爷闹不愉快了？”
“祖母目光如炬，月影不敢欺瞒，的确是因为莽撞，连累了王爷，惹得他不快。”
“哎，你这孩子，怎么劝都不肯听。你的莽撞在家里尚且有家人为你兜底，可是在外莽撞惹出的麻烦，却不是那么好收场的。”
“祖母说的，月影都明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知道就算是说破了嘴皮，也未见得能改变你。但是身为女子，终究是要成婚的，若是因为莽撞而错失了和六王爷的姻缘，你一定会后悔的。”
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长孙女虽然小聪明不少，但是时不时总要犯糊涂。多少次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她只是在旁看着，都觉得心惊。
“等王爷返京，月影一定负荆请罪。”
“就该是这个态度才好，对了，有件事还得我来通知你。”
“何事？”
“虽然你的婚期又推迟了，但谦儿同王御史女儿的婚事却不能再拖下去了，要不我们也不好跟人交代。”
老夫人原本担心景月会有意见，没想到她很是开心的模样。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请祖母做主，快些替谦弟办婚事吧。”
“自己的婚事推迟，见别人结婚也不眼红？”
“都是自家姐弟，有什么好眼红的，再者听说谦弟最近差事办的很好，官家已经擢升他为兵部侍郎。”
“是啊，没想到这孩子和他母亲的心性完全不一样，硬是靠着刻苦在兵部闯出了自己的一条路。”
“他确实不容易，父亲为了避嫌，恐怕一句话都未曾替他说过。”
虽然林钟梁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景月知道林钟梁极好面子，为了维护他清高的形象，一定不会为林谦开后门。
“许久不见，怎么一回来就听见你在说为父的坏话？”
林钟梁外出归来，听说景月已经随老夫人回屋，便立刻跟了过来。
“父亲。”
景月立刻起身，向林钟梁行礼。
“这孩子不是在说你的坏话，而是就事论事罢了，你的确也不曾帮着谦儿走门路。”
“他既然不听我的劝告，硬要凭借一己之力走仕途，那便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林钟梁一撩袍角坐下，景月已经将斟好的茶水送到他的手边。
“父亲请用茶。”
“没想到战场走一圈，竟然恭顺了许多。”
景月忽然变得如此乖巧，反而让林钟梁有些诧异。
“正因见了沙场的残酷，才知道父亲拼下这份家业都付出了什么，月影以前实在是太过任性了。”
“你若是真心这样想，为父倒是欣慰了。”
“月影当然是真心的，以后一定听从父亲的。”
“为父知道你说的是漂亮话，只要你能做到少惹祸，我们就已经很满意了。”
好不容易过了林钟梁那一关，景月迫不及待地跑回自己的小窝，把门关上让翠翠和洁尔将自己离开之后的事情详尽叙述。
“小姐，有一件趣事，你要不要听。”
翠翠看向洁尔，忽然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容。
“翠翠姐，你可不许胡说！”
见洁尔如此反应，景月立刻觉察到八卦的气息。她明明原本已经歪倒在软榻上，立刻激动地支起身子。
“快说，别卖关子。”
“姜来那个贵公子，居然拜倒在我们洁尔的石榴裙下了。”
景月刚抿了一口茶，差点被呛死。
“你说什么？姜来！”
原本为了赚钱，景月已规划好宏图伟业，可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实施，就被耶律妍给拉到了战场。听翠翠提起姜来，才想起自己下了一半的棋局。
“别说小姐想不到了，就算天天与洁尔相处的我也没想到。直到前些日子，有人给洁尔送来一箱衣裙，我才醒过味来。”
“什么衣裙？”
看着洁尔揭开箱盖，景月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
“散花锦、香云纱、珠光绸，这些面料是贵族都未必能轻易弄来的，不愧是姜来的手笔。这个人真是的，明明这么有钱，还骗我无钱，在我这里赊了一大堆账。”
想到之前替姜来垫付的医药费和住宿费，景月顿时有些恼火。
“小姐别恼，姜公子养好伤之后便离开了旅馆。他走之前留下话，说是小姐回到京城之后，务必去见他一面。”
洁尔轻声解释道，景月颇为不快地将手里拿着的披帛丢回箱子中。
“他欠着本小姐的钱，还敢召唤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