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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真相,第五部分,答案与谜题

防御术教授已经架起了坩埚:魔杖一挥,坩埚漂浮就位,再一挥,坩埚下就生起了火。防御术教授的手指稍微绕了绕圈,一只长柄勺开始动弹,之后尽管无人掌管,它还在继续搅拌。现在,防御术教授从大罐中称量出一堆花朵,哈利猜那是吊钟花;靛蓝色花瓣在墙壁发出的白光照耀下显得流光四溢,花瓣向内弯曲,仿佛害羞一般。这堆花里的第一朵立刻就被加进了魔药,但接下来的一会,坩埚只是继续自行搅拌。

从防御术教授站的位置,他只要稍稍转头就能看见哈利,哈利也知道自己是在防御术教授眼角的余光里。

角落里,一只厉火凤凰等待着;凤凰附近的石头逐渐融化,变得更加平滑,显现出滑润的光泽。燃烧的双翅洒下猩红光芒,给房间中所有物体染上一层血色,反射在玻璃器皿闪耀的绯红火光之中。

“时间正在流逝。”奇洛教授说道,“如果你有问题,问吧。”

为什么,奇洛教授,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让自己变成怪物,为什么要当伏地魔,我知道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可能不一样,但我无法想象你究竟想要什么,获得它的最好办法能会是这种途径……

这是哈利的大脑想要知道的东西。

而哈利需要知道的东西是……怎样防止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但防御术教授说过,他不会谈论他未来的计划。防御术教授愿意开口谈论点什么,这本身就够奇怪的了;这肯定违背了他的某一条黑魔王守则……

“我正在想。”哈利开口回答。

奇洛教授微微笑了笑。他正用碾槌把魔药的第一种魔法原料——发着红光的六边形——研磨成粉。“我相当理解,”防御术教授说,“但别想太长时间,孩子。”

目标:防止伏地魔伤害别人,找办法杀掉他或制服他,但首先拿到魔法石,让赫敏复活……

……说服奇洛教授停下来,停止这一切……

哈利吞咽一下,压下情感,试图阻止泪水涌上眼睛。眼泪估计不能给伏地魔留下什么好印象。奇洛教授已经在皱眉了,尽管从他目光所向来看,他是在审视一片白绿紫相间、颜色鲜艳的叶子。

没有任何显而易见的办法可以达成以上任何目标,暂且还没有办法。哈利能做的不过是问出最可能提供有用信息的问题,即使哈利还没有计划。

所以咱就拣看起来最有趣的事情来问了?哈利的拉文克劳面说,我可是强烈支持啊。

闭嘴。哈利命令那个声音;然后想了想,决定今后不再假装那是个真实的声音了。

哈利的脑海中浮现了四个话题,从对重要事情的好奇心角度来看,它们的优先级最高。那么,他就要试图在魔药熬制的时候问完这四个问题,四个主要的问题。

四个问题……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哈利说,“1981年10月31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一夜与其他夜晚不同……“我想听到全部真相,拜托了。”

伏地魔是怎么从自己死亡的假象中存活下来的,为什么能活下来,这个问题大概对设定未来计划很重要。

“我猜到你要问这个。”奇洛教授说,一边把一朵吊钟花和一颗闪烁着微光的白色石头投进魔药。“首先,关于魂器咒,我告诉你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因为我当时用的是蛇语。”

哈利点点头。

“你得知这个咒语的详细情况之后,不过几秒钟,就看出了它最严重的破绽,开始琢磨能怎样改进。你觉得年轻时的汤姆·里德尔的行为与你会有什么不同吗?”

哈利摇摇头。

“啊,他和你的反应并不一样。”奇洛教授说,“每次我就要对你绝望时,我都会提醒自己,我比你大一倍时还是个白痴。我十五岁时给自己做了第一个魂器,按照某本书里的指示;阿比盖尔·桃金娘死在斯莱特林蛇怪的目光下,我利用了她的死亡。我计划在离开霍格沃茨后,每年制造一个新魂器;如果其他追求永生的希望破灭无果,这就是我的退路。回头看看,年轻的汤姆·里德尔只是想抓住救命稻草。至于制造更好的魂器、不满足于我已经学到的咒语这样的想法……我一直没有过这种想法,直到有一天我理解了普通人的愚蠢,意识到我一直以来模仿了他们哪些荒唐的举止。但我逐渐习得了一个习惯:每遇见一个事例,都去探询怎样才能做得更好。你也从我身上继承了这个习惯。难道我应该安于我从书上学到的、远不能满足我真实欲求的咒语吗?笑话!于是我开始尝试创造一个更好的咒语。”

“现在你已经真的永生了?”哈利知道,虽然还有那么多大事正在发生,这个问题仍然比战争和策略重要得多。

“确实是的。”奇洛教授答道。他暂停了魔药熬制的操作,转过身正对哈利;他的眼中洋溢着哈利从未见过的狂喜之色。“在我能找到的所有最黑暗的巫术中,在斯莱特林的怪物予我锁钥的所有禁忌秘密中,在巫师承继至今的所有传说中,我只找到我所需之物的蛛丝马迹。于是我将它重编,把它再造,在崭新的原理上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仪式。多年以来,这仪式都在我脑海中燃烧;在想象中把它完善,琢磨它的深意,对它作出微妙精细的调整,等待我的意图稳定成形。终于,我鼓起勇气实施了仪式——被发明出来的牺牲仪式,建基于一个任何已知魔法都未曾检验的原理。我活了下来,一直活到现在。”防御术教授的话声中充满一种平静的胜利感,就好像这一壮举不管用何等辞藻都无法过誉。“我保留了‘魂器’这个称呼,但只是为了怀旧。它是全然崭新的存在,是我最伟大的创造。”

“作为你说你会回答的问题之一,我询问如何施放这个咒语。”哈利说。

“拒绝。”防御术教授转回身去,继续操作魔药。他加进一支带灰斑的白羽毛和一朵吊钟花:“我曾经考虑等你长大一点就教你,否则任何一个版本的汤姆·里德尔都不会满足;但我改了主意。”

有时候,记忆真是很难回放出来。哈利努力回忆着奇洛教授之前有没有给过什么关乎这个话题的暗示。奇洛教授的措辞唤醒了一段记忆:也许等你大一点后会告诉你……

“你的永生仍然需要物质的依托,”哈利脱口而出,“新咒语和旧版魂器咒至少有这一点相似之处,这也是你还把新创造称为魂器的另一个原因。”开口说出来相当危险,但哈利需要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如果我说错了,你可以用蛇语否认。”

奇洛教授邪恶地微笑:“[蛇]你猜对了,男孩,可惜这帮不了你。[蛇毕]”

不幸的是,如果敌人很聪明,这个弱点不难掩盖;哈利通常不会为敌人提出好建议,以防敌人还没自己想出来,但这一次,他早已经提出过建议了。“一个魂器抛进了活火山,魂器加了重量,保证它能沉入地幔;”哈利语气沉重,“正是我想到的,如果我无法摧毁摄魂怪的话,就会把摄魂怪扔到这个地方。然后你问我,如果我想藏起来什么东西,永远不想让别人再找到,我会把它藏在哪里。一个魂器埋在地下几千米深,在地壳平平无奇的一立方米中。一个魂器被你扔进了马里亚纳海沟。一个魂器被隐形,飘在大气平流层高处。连你都不知道那些魂器在哪儿,因为你把自己一忘皆空,把具体细节从脑子里删除了。最后一个魂器是你潜入nasa,做了手脚的先驱者11号的金属牌。你施放星光咒语时,你的群星图像是从它那里获取的。火,土,水,气,虚空。”“像是个谜题”,防御术教授曾经这样描述它,所以哈利才记住了它。像是个谜题[1]。

“没错。”防御术教授说,“当时你那么快就想起来,倒让我挺吃惊;但我想这也无关紧要了,这五个魂器都在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对你也是一样。”

这倒不一定,尤其是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追踪魔法连接,从而确定魂器所在……不过可以预测的是,伏地魔肯定会尽全力隐藏魂器……但是,也许凡魔法能做到的事情也能用魔法击破。以巫师的标准,先驱者11号可能算得上遥远,但nasa精确地知道它的位置,而且如果你能用魔法叫齐奥尔科夫斯基火箭方程去滚蛋,[2]那么要触及先驱者11号大概会容易得多……

哈利突然感觉到一丝担忧:没人规定防御术教授必须交代出自己把哪个星际探测器变成了魂器;如果哈利没记错的话,先驱者10号探测器在飞过木星之后,很快就失去了联系和踪迹。

奇洛教授何不把10号和11号都变成魂器呢?

下一个显而易见的想法在哈利脑子里冒了出来。如果敌人还没想到这事,他就不该提起;但看起来敌人很可能已经想到了。

“[蛇]告诉我,老师,[蛇毕]”哈利用蛇语嘶声问,“[蛇]如果五件魂器都被毁灭,你会死吗?[蛇毕]”

“[蛇]你为什么问呢?[蛇毕]”防御术教授嘶嘶地回答,嘶声中的起伏在蛇语里表示蛇饶有兴味的语气,“[蛇]你怀疑答案是否定的吗?[蛇毕]”

哈利想不出怎么回答,尽管他强烈怀疑无论他怎么回答都无所谓。

“[蛇]你的怀疑是对的,孩子。摧毁那五个,也不能让我不再永生。[蛇毕]”

哈利又有点嗓子发干了。如果魂器咒不需要付出灾难性的代价……“[蛇]你做了多少个?[蛇毕]”

“[蛇]通常我是不会说的,但你明显已经猜到了。[蛇毕]”防御术教授的笑意变深了,“[蛇]答案是我也不知道。做到大约一百零七个时就不再计数了。只是养成了习惯,每次私下谋杀时都做一个。[蛇毕]”

私下谋杀了超过一百人,伏地魔才停止计数。还有更糟的消息——“你的永生咒语依旧需要一个人类的死亡?为什么?”

“[蛇]我的伟大发明以他人的生命和魔法作为祭献,制造能够维持生命和魔法的宝物。[蛇毕]”他又发出嘶嘶的笑声,“[蛇]我非常喜欢旧版魂器咒的错误描述,意识到其中真相时很失望,于是改良版魂器咒的想法就成了这样。[蛇毕]”

哈利不确定防御术教授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些至关重要的信息,但他肯定有理由;这让哈利惴惴不安。“所以你真是个附在奎里纳斯·奇洛身上的游魂。”

“[蛇]是的。如果这个身体被杀,我很快就会回归,而且十分不悦,心存报复。[蛇毕]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别干傻事。”

“我理解。”哈利说。他尽力归整思绪,记起自己接下来要问什么;而防御术教授把目光转回了魔药上,他左手把碾碎的贝壳滴进坩埚,右手放进又一朵吊钟花。“所以十月三十一号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你……试图把还是婴儿的哈利·波特转化为魂器,要么是旧版魂器,要么是新版魂器。你是有意这么做的,因为你对莉莉·波特说,”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他已经知道为何自己毛骨悚然,他就可以忍受这种感觉了,“很好,我接受这个交易。你自己去死,那个孩子活着。现在扔掉你的魔杖,让我杀了你。”回头看去很明显,哈利对这件事的记忆主要是伏地魔视角,直到最后一刻他才从婴儿哈利·波特的角度观看。“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特里劳妮的预言,”奇洛教授说,他用铜条敲敲一朵吊钟花,然后把它投进坩埚。“斯内普把预言带给我后,我花了很长时间琢磨它。预言从来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该怎么跟你讲,你才能不想着干傻事呢……好吧,我就直说了;不过你要是犯傻,我会很恼火。预言断定有人会成为我的同等,这让我着迷,因为这也许意味着这个人能跟我进行不愚蠢的谈话。被聒噪愚昧的人类包围了五十年,我不再在乎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落入故事性的俗套了。我没打算不加考虑地放过这个机会。然后,你看,我就有了个好主意。”奇洛教授叹了口气,“我想到了按照自己的方式达成预言的办法,让预言为我所利用。通过施放旧版魂器咒,以将自己的灵魂刻印到婴儿的空白状态之上,这样就标记婴儿为己之同等;鉴于没有原先的自我来跟新的自我混合,婴儿会成为我自己的一个更纯净的复制品。等到许多年后,我厌倦于统治英国而转向其他事情时,我会安排另一个汤姆·里德尔‘击败’我,而他将统治他所拯救的英国。我们可以互为对手,把这个游戏永远玩下去,在傻瓜的世界里活得有趣一些。我知道戏剧家会预测我们最终将毁灭彼此;但我斟酌许久,最后断定我们俩都只会拒绝这么演。这是我的决定,我确信它不会改变;两个汤姆·里德尔,我觉得,都太聪明了,不会真的走那条路。预言似乎暗示,如果我毁灭哈利·波特直到只余残迹,我们的灵魂就不会太不同,我们就可以共存于同一世界了。”

“出了某种意外,”哈利说,“炸飞了戈德里克山谷中波特家的房顶,给了我前额的伤疤,留下你烧焦的尸体。”

奇洛教授点点头,放慢了手上的魔药活儿。“那是我们的魔法发生了共振,”奇洛教授轻声说,“当我塑造婴儿的灵魂,使它与自己相似时……”

哈利记起阿兹卡班里,奇洛教授的死咒与他自己的守护神相撞的一刻。他前额烧灼、撕裂的剧痛,就好像他的脑袋要裂开了一样。

“数不清有多少次,我回想起那个夜晚,回忆起自己的错误,思考自己本可以采取的更明智的举动。”奇洛教授说,“后来我认定,我应该扔掉手里的魔杖,变成自己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但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本能地试图控制我魔法中混乱的波动,尽管当时我能感到自己五内如焚。我做了错误的决定,于是我失败了。所以我的身体被毁灭了,尽管我已重写了婴儿哈利·波特的思维;我们都毁灭于彼此之手,除却其中一小片残迹。然后……”奇洛教授的表情显得克制,“然后,当我在魂器中恢复意识,我发现我最伟大的创造没有像我所希望的那样运作。我本该有能力飘出魂器,不受束缚,附身在任何准许我进入,或弱小到无法拒绝我的受害人身上。但在这一点上,我的伟大创造没有达成我的意愿。跟原版魂器咒一样,我只能进入与魂器有物理接触者的身体……而我却把我无可计数的魂器藏到了没人能找到的地方。你的直觉是对的,孩子,现在可不是笑出来的好时候。”

哈利保持绝对沉默。

魔药制作暂时告一段落,这时不再加入原料,坩埚用小火煨着。“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看星星。”奇洛教授的声音现在更轻了一些。防御术教授望着发出白光的房间墙壁,不再面向魔药,“我仅剩的希望寄托在我年轻时藏匿的魂器身上,那时我还愚蠢得无药可救。把魂器咒灌入古老的挂坠盒,而不是无名的鹅卵石;把魂器藏在充满阴尸的湖心的一井毒药下,而不是用门钥匙把魂器送进大海。如果有人找到了我年轻时做的魂器,并且破除了它们可笑的保护措施......然而这种希望太渺茫了,我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再次拥有身体的一天。但至少我永生了。我伟大的创造至少让我躲过了最糟糕的命运。我没什么可指望的,也没什么可恐惧的。我决定不要疯掉,鉴于疯掉也没有好处。我转而眺望星星,开始思考,而太阳在我身后缓缓缩小。我反思自己过去一生中的错误;事后看来,我犯过的错误很多。在我的想象中,我创造了强大的新仪式;如果我又能自由地使用魔法,同时确信自己能够永生,我可能会尝试这些仪式。我花了远比以前更长的时间琢磨古谜语,因为我前世引以为豪的耐心在那时看起来不值一提。我知道我一旦挣脱囚牢,将会比前世的自己强大得多。但我基本没指望自己能逃出来。”奇洛教授转回身去面对魔药,“那一夜之后过去了九年又四个月,一个名叫奎里纳斯·奇洛的冒险家四处漫游时闯过了我年轻时做的魂器的保护措施。剩下的事情你都清楚了。现在,孩子,你可以说出我们俩都知道你正在想的东西了。”

“呃,”哈利说,“把这话说出来好像不太明智——”

“确实不明智,波特先生。对我说这种话可一点都不聪明。一点也不。一丁点也不。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会继续想,而我还是会知道你在想,直到你把它说出来。所以说吧。”

“所以。嗯。我知道这种事更容易事后看清而不容易事前预测,我也绝不是在建议你现在纠正这个错误,但如果你是个黑魔王,又恰巧听说有个被预言必将击败你的孩子,世上有个咒语是无法防御、无法抵抗、对一切拥有大脑的生物都绝对有效的——”

“没错,谢谢你,波特先生。那之后的九年中我多次产生这个想法。”奇洛教授又捡起一朵吊钟花,开始赤手把它攥碎。“我把这一原则作成了我战斗魔法教程的基石,但那是在我花了大代价学到它有多重要之后的事。这个原则并不是年轻的汤姆·里德尔列表上的第一守则。哪些原则要优先于哪些其他原则是必须靠亲身磨砺去领悟的,因为纸上谈兵时,它们看起来同等重要。回头看的话,更好的选择是派遣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代替我去波特家,但我有一条守则说这类事情必须亲自前往,而不是派出一名深受信任的部下。不错,我考虑过用死咒,但是我担心对一个婴儿施加死咒会以某种方式导致反弹,击中我自身,从而实现预言。我那时怎么能知道呢?”

“那就用斧头,很难用斧头失手弄出一个反弹的咒语来实现预言。”哈利说,然后紧紧的闭上了嘴。

“我决定最安全的举措是试图用我自己的方式实现预言,”奇洛教授说。“不消说,下一次我听说一个我不喜欢的预言时,我会尽所有可能使其彻底崩离瓦解,而不是让它牵着鼻子走。”奇洛教授碾碎一朵玫瑰,仿佛要从其中榨汁,仍然只用空手。“而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出于某种原因,死咒对大难不死的男孩无效,完全无视死咒不会毁坏房子或留下焦尸这些事实,只因为他们不会想到,伏地魔还有可能用其他的咒语。”

哈利仍然保持沉默。他想到了还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方式能让伏地魔避免他的错误。可能麻瓜的成长环境更利于形成这种思维方式,而用巫师习惯的思维方式则很难。

哈利还没决定要不要告诉奇洛教授他这一想法;指出这个错误有利也有弊。

过了一会儿,奇洛教授捡起了下一种魔法原料,看起来像一缕独角兽的毛发。“我出于劝诫告诉你,”奇洛教授说,“不要以为你只要用某种方法摧毁我现在这个身体,你就能把我再拖上九年。我回归后立刻在更好的地方安排了魂器,而现在连那都不需要了。我知道了到哪里找复活石,这还要感谢你。当然,复活石不能真的起死回生,但它持有一种比我的魔法更古老的法术,能够投影貌似灵魂的事物,而且因为我曾战胜过死亡,卡德摩斯的圣器认我为主人,服从于我的意志。我已经把它纳入我的伟大创造之中。”奇洛教授微微笑了笑。“我早年曾考虑过将复活石做成一件魂器,但最后否决了,因为我意识到那个戒指上有未知的魔法......啊,人生就是如此充满讽刺。但我说远了。你,孩子,这是拜你所赐,是你释放我的灵魂自由随意地游荡,诱惑最合适的猎物,就因为你太不会保守秘密。这对所有抵抗我的人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你轻轻抬手在茶碟里画了个图案就完成了。若你像纯血巫师一样在幼年就学会保密这一美德,这个世界对所有人都会安全得多。[蛇]我刚刚告诉你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蛇毕]”最后一句话是用蛇语嘶声说的。

哈利闭上了眼睛,伸手揉着额头;如果他能从体外视角旁观的话,就会看见自己的样子跟奇洛教授沉思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哪怕参照哈利已经解决过的无解难题的标准,击败奇洛教授看起来也是越来越难了。如果奇洛教授的目的就是要让哈利了解问题的难度,那么他成功了。哈利已经开始认真地考虑,自荐给伏地魔当个不是杀人狂的代理,替他来统治英国会不会更好,如果奇洛教授同意停止随便杀人的话。哪怕他同意基本上不随便杀人的话。

但这不大可能。

哈利坐在地上,盯着自己的手,感到悲伤在慢慢转成绝望。给予了哈利黑暗面的伏地魔曾经仔细思考,又花了很长时间审视他自己的思考过程......然后,最后出来的是沉着、冷静、仍旧是杀人狂的奇洛教授。

奇洛教授把一撮金发加到光辉魔药中,这提醒了哈利时间仍在流逝;亮丽头发的成分比吊钟花要稀少。

“我要问我的第二个问题。”哈利说。“告诉我魔法石是怎么回事。除了让变形术永驻不褪之外,它还有其他用途吗?能不能做出更多的魔法石,而且为什么做起来那么难?”

奇洛教授弯腰在摆弄魔药,哈利看不见他的脸。“好吧,我会告诉你我所推断的魔法石的历史。魔法石唯一的力量就是能铸就永恒,把临时的形态变成真实永久的物质——这力量绝对超出普通法术的能力。像霍格沃茨城堡这样的造物是靠稳定的魔法源泉维持的。就连易容马格斯都不能变出黄金指甲、然后剪下来卖掉。理论家猜测这是因为易容马格斯只能重组他们的血肉肌体,就像一个麻瓜铁匠用锤子和钳子打铁那样;而他们的身体不含任何金子。就连梅林本人都不能无中生有地制造黄金,至少历史没有记载下来。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研究就可以猜到,魔法石是极度古老的事物。相比之下,尼古拉斯·勒梅在六百年前才出现。告诉我,孩子,如果你想追寻魔法石的历史,你下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是什么?”

“呃,”哈利说。他揉了揉额头,集中精神想。如果魔法石极为古老,尼古拉斯·勒梅却在六百年前才出现。.......“有没有别的某位极为长寿的巫师,正好在尼古拉斯·勒梅出现的前后消失了?”

“差不多,”奇洛教授说。“你可记得六个世纪之前有一位被称为永生不死的黑女巫,雅加婆婆?传言说她能治愈自己的任何创伤,可以随心所欲地变身......很明显,她持有永恒之石。然后有一年,雅加婆婆答应在霍格沃茨教授战斗魔法,受一个古老而神圣的休战合约所保护。”奇洛教授看起来很.......愤怒,哈利极少见到他这一表情。“但人们不信任她,所以加上了一条诅咒。有些诅咒在对所有参与方做同样约束的情况下更容易施展,斯莱特林的蛇语咒就是其中一例。而这一次,雅加婆婆的签字、还有霍格沃茨所有学生和教授的签字,都一起放进了一个叫做火焰杯的古老法器。雅加婆婆发誓不会让学生流下哪怕一滴血,也不会把属于学生的任何东西占为己有。同时,学生也发誓不令雅加婆婆流血,也不把她的任何东西占为己有。于是他们全部签下和约,火焰杯为证,并将惩罚任何违约者。”

奇洛教授捡起了一份新配料,一根金线松垮地缠绕着一撮看起来很恶心的物质。“当时刚进入六年级的学生中有一名女巫,名叫佩雷纳尔,虽然她的青春美丽刚刚开始绽放,但她的心已经比雅加婆婆更黑—”

“你在说她邪恶?”哈利说,然后意识到他刚刚犯下了诉诸人身斥责其伪善[3]的逻辑谬误。

“安静,孩子,我正在讲故事呢。说到哪里了?啊,对了,美貌而贪婪的佩雷纳尔。佩雷纳尔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用她巧妙的挑逗和伪装出来的清纯诱惑了黑女巫。她俘获了黑女巫的心,她们成为了爱侣。然后在一个夜晚,佩雷纳尔对爱人耳语,说她如何听说了雅加婆婆具备变身术,这个想法又是如何地挑逗得她欲火焚身。于是佩雷纳尔说服雅加婆婆带着魔法石来看她,一夜之间变换无数身体来彼此取悦。佩雷纳尔让雅加婆婆变出的形体之一是男人的身躯,于是他们男女交合。但是佩雷纳尔在那一夜之前都是处子之身。因为那个时代相当保守,所以火焰杯判断这算是让佩雷纳尔流下鲜血,并被夺走了属于她的东西。黑女巫就这样被阴谋设计成了违约者,火焰杯的惩罚令她失去了所有防护。佩雷纳尔于是杀死了毫无防备、安睡在自己床上的雅加婆婆,杀死了爱着她、和平守约地来到霍格沃茨的黑女巫。这终结了黑巫师和黑女巫们在霍格沃茨教授战斗魔法的合约。接下来的几个世纪,火焰杯只用来监督学校之间毫无意义的比赛,然后被搁置在布斯巴顿学校一间无人问津的房间里,直到我把它偷走。”奇洛教授把一根浅粉褐色的小树枝丢进锅里,它刚刚触及液体的表面就变成了白色。“但是我说远了。佩雷纳尔从雅加婆婆那里偷走了魔法石,造出了尼古拉斯·勒梅的名字和身份。她同时保留了佩雷纳尔的身份,自称是弗拉梅尔的妻子。所谓的夫妻二人曾在公共场合一起出现过,但有无数简单的手段可以做出这个假象。”

“那么魔法石的制造呢?”哈利说,大脑运转着处理这一切。“我在一本书里见过配方——”

“也是谎言。佩雷纳尔造出了这样一个假象,仿佛‘尼古拉斯·勒梅’完成了谁都可以去尝试的壮举,用正当的手段获得了永生。同时她为其他人指了一个虚假的方向让他们追逐,好让他们不来找她图谋唯一的真正魔法石,就像她图谋雅加婆婆那样。”奇洛教授的表情相当不爽。“你应该不会意外,我花了多年试图实现那个假配方。接下来你会问我,我得知真相后为什么没有去绑架、刑逼、然后杀了佩雷纳尔。”

实际上哈利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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