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圆圆斟酌一下还是把这事儿讲了。
曾巩一听沈玉国捎回来钱了,便说:
“那我便安心了。早便知道你父亲不是个简单的,如今看上去还真是说对了。便是苦了你们的娘亲,诶,好生的一人便这样没了……”曾巩自觉失言,忙转移话题说:
“好在你们如今日子好过了,你们娘亲地下有知也是会安心的。”
兄妹们眼圈儿都有一些发红,蛋蛋转头扑到沈圆圆怀抱中,小声说:
“我想娘亲了。”
这话一说几个孩儿更难受了。
曾巩这后悔呀。好生的提这干么。
忙说:
“明日要不我找几人搭把手罢,你们看看还缺什么?”
这是要把这话题转开。
沈圆圆倒也不想继续这沉重的话题,忙接话说:
“我们也是头一回钻井,啥都不明白,盘算着曾爷有时候帮我们瞧着些,到底我们年纪小。总的有长辈儿帮着长长眼。”
曾巩听了这话心头熨帖,忙说:
“安心,明日我指定来。”
又说:
“我瞧就他们师徒几人手倒也不够。要不我在村中找几个壮劳力吧。”
也是好意想帮忙。
沈圆圆忙说:
“人手够了,玉安伯伯,还有你家小叔都讲过来,再加之余伯伯师徒五人,足够了。”
明日余伯伯的另外一个徒儿也是会过来。沈圆圆不想人手太多,反倒拖累。
时候不早了,家中人都回去了,曾巩也预备回去。忽然觉的少了些啥,
“咦,银宝没过来?”
这孩儿每日晚间可都要扎针的。
沈圆圆点了下头。“他父亲今天回来把他接走了。”
也不清楚那孩儿还过不过来瞧病了,沈圆圆有一些担忧,伤的那样重。不要再给耽搁了。
“柳瘸腿回来了?”
曾巩一大早便出门了,还真真不晓得这事。
三儿还没走,在宅院中跟蛋蛋捉雏鸡呢,听言便说:
“伯伯上午要他去家中了,跟他讲了银宝捱打的事儿,他便把银宝接走了。”
而后大妈便去他们家讲话,后来爹妈就打起。
原是老大把人叫家中去了。
不晓得为何,曾巩这心头忽然有一些不是滋味儿儿。本来他这村长也是没预备一直做下去,迟早都是要给儿子的。而家中老大是长子、又作人圆滑,这个置全毫无疑问问要交与他的。可是预备是一回事儿,他积极主动却是另外一回事。
曾巩忽然叹了口气儿,他这还没老的走不动呢……
“曾爷,银宝病的蛮重的,也不清楚他们家知不知道,要不我去把银宝接来罢。”
沈圆圆犹疑道。不管家大人怎么样,孩儿都是没错的。
“你曾奶都跟银宝奶讲了,孩儿病的异常重,这怎还不把人送来呢?是心痛那汤药费还是怎么地?”
曾巩不晓得柳家人的那些小揣摩算计,便说:
“我跟你去一回,看看着底发生了啥。”
“诶。”
沈圆圆起初还没多想,如今听曾巩一提汤药费,她忽然有一些明白,怨不得以前一直不张罗接银宝回去呢,看来还是揣摩算计这呢。
她有一些好笑,银宝可是柳家唯一的孙子,听闻银宝奶看的异常重,没料到孩儿害病却是这态度。看上去在金钱面前,很多时候人情也是淡泊的。
沈圆圆却没想那样多,银宝那孩儿明理儿的招人心痛,他们家倒也不差这几个钱。不要说魏金科没提汤药费的事儿,便是真要,他们家也出的起这钱。
只是么……沈圆圆讽笑,她乐意帮银宝没错,可谁如果想在她这占便宜,那也的掂量掂量自己有没那斤两。
“大哥哥你们背书罢,我跟曾爷去一回银宝家。”
沈圆圆简单收拾了下,便预备出门。
“阿姐,我也去罢。”
蛋蛋一听去银宝家,也是有一些记挂小伙儿伴,便要跟去。
沈圆圆担忧去了再有什么变故。便说:
“蛋蛋在家中瞧着小雏鸡,我等会儿便把银宝抱回来。”
小不点这才同意不去了,只是却说:
“阿姐你可肯定把银宝带回来,他父亲回来了,银宝可怕他父亲了。”
银宝怕他父亲?
沈圆圆还是头一回听闻。
一个没了娘亲的孩儿,照理说应当跟父亲非常亲近才是,这里边的事儿耐人寻味呀。
曾巩在前边走。沈圆圆在后边伴随着,结果俩人才下了山腰,便看着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背影朝这边儿缓缓走来。沈圆圆一眼认出银宝,忙迎上,
“银宝你怎么一人呢?”
孩儿内伤没好利索,累的气喘嘘嘘的。沈圆圆忙抱起他。
“我……我寻思着魏大哥哥给扎针就来啦。”
银宝奶声奶气的声响传来,还喘的厉害。
“好生,银宝乖,咱这便去扎针。”
沈圆圆可是知道银宝受的苦。没料到他还可以记的扎针,真是个明理儿的好孩儿。
银宝抿着嘴儿,夜色下视线有些茫然,沈圆圆没留意到。
反倒是曾巩,并没心急离开,而是往远处看了看。好像看着一个背影急着躲到一户人家墙外,结果惹的狗直叫唤。
“银宝一人来的呀?”
曾巩忽然张口。
沈圆圆一怔,随后想起:是呀。这天都黑了,柳家居然安心小孩儿一人夜晚出门。
“呀……”银宝拉长了声响“呀”了下,本能的往后边看看。遗憾的是,天儿越发的晚了,啥都瞧不到。
曾巩用鼻管呵了下,
“都揣摩算计到孩儿身上来啦。”
他都活了这样大年岁,哪儿还瞧不出柳家的那些小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