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是不是为人父的?曾巩忽然觉的他好陌生。
周边瞬时一阵窃窃私语,柳瘸腿不必听也清楚那一些人都讲了一些啥。
可他主意儿已定,便不会给外人所扰。
“村长,我已想好了,这样作是对银宝顶好的。”
柳瘸腿深抽口气儿,
“银宝现而今病的这样重,我如果个好人,便是拼死命也的把孩儿的医药费挣来,可是村长你也看着了,我是个瘸子,是个废人呀。”
说这话时他特别大音,声嘶力竭的,
“我也是想要儿子过上好生活,也是想要他吃的饱穿的暖,可我如今自己都顾不上,哪儿还顾的上那样多。银宝合了魏家郎中,不仅能治好了病,这还可以学到能耐,往后不必像我一般在山沟沟中窝一生,这也是算作我这当父亲的为他作的最终一些事儿吧。”
讲的众人非常动容,可用心想一下……沈圆圆讽笑,一人可以自私到这境地,把亲生儿子卖了,还找出这样多的讲道来。不知道的还真认为他是一心为孩儿考虑呢。
曾巩瞠着眼,
“你当你是好意,可你知道不知道,孩儿卖了便是奴了,一生都是人家的奴。”
柳瘸腿面庞抽动了下,不敢看曾巩的眼。“可起码他的病治好了,他倒也不会再忍饥捱饿,就算奴……”他深抽口气儿,
“我相信魏家不是那阴毒的主人,也是会善待银宝的。”
就算再善待,那也是奴的身份呀。
曾巩叹了口气儿,
“你可知道?银宝如果给人当了奴,他这一生就毁了。不可以念书,不可以入仕,即使他这一生赎了身,三代之内都不可以参加科考,这一些莫非你便没想过,你令银宝往后怎么活?”
奴呀,那是搬不起头来的。
柳瘸腿苦笑,
“村长,我们这样的人家,饭都要吃不上了,还说什么念书不念书的,至于入仕,那是富人的想法,我家可不可以。这一些我都不想。再讲了,那一些富贵人家的奴可是比一般人还威风的,银宝往后混好了,没准比你村长还威风呢。”
可以比么?
曾巩气的面色铁青,怒说:
“那可是你亲生儿子!”
这人,莫非便不顾念一些的父子情分么?
“恰是亲生儿子才要为他的往后考虑,我这也是算作仁至义尽了。”
五月的豹子岭,温度宜人。
可此刻曾巩瞧着柳瘸腿,只觉的心头一片冰寒。
银宝奶尸骨未寒,柳瘸腿便要把柳家唯一的根苗给卖掉了,就算对方是魏金科,曾巩这心头仍旧难受。
可这事儿怨的了谁呢?
说来说去还是柳瘸腿自己给钱迷了眼。
“你可想好了,银宝可是你们柳家唯一的根苗,你今日卖了他容易,来日想赎回就难了。便算赎回了,他那作过奴的经历也是改不了的。”
曾巩声响冰寒,却在作着最终的竭力。
“我已决意了。”
柳瘸腿不敢看众人的面色,说来说去他自始至终是有私心的。
“不悔?”
“不悔。”
柳瘸腿的声响坚决而沉重。
曾巩呵了下,一甩衣袖转过身,瞧都不想瞧他了。
柳瘸腿松了口气儿,知道村长这便是答应了。
一把拉过银宝,柳瘸腿把他拉到近前。“银宝,父亲不可以养活你了,往后你便随着魏郎中吧。”
银宝眼扑闪扑闪的瞧着他,小心谨慎的说:
“父亲是有了宝儿哥,便不要银宝了么?”
谁说5岁的孩儿什么倒也不明白,实际上银宝心头明白着呢。父亲有了宝儿哥做儿子,便不要他了。
“不是这样的。”
柳瘸腿有一些惊乱,
“是银宝病的厉害,父亲没钱给你医病,只得把你卖了。”
面对儿子澄澈的双眼,柳瘸腿头一回显的心虚。
“那银宝不医病了,我不想给卖掉。”
5岁的孩儿兴许不明白的做奴意味着啥,可一想起边上没父亲了,银宝这心头倒也不舒爽。虽这父亲平日中对他并没多好,可那也是父亲呀。
这一下轮到柳瘸腿傻眼儿了。讷讷劝说:
“魏家有吃有吃,还可以治好你的病,银宝伴随着去享福罢,父亲这也是为你好。”
周边看大戏的人直叹气。也便这不要脸的能讲出这些话来。
“那父亲跟银宝一块去。”
孩儿的思维方式跟大人总是不同的。银宝可怜楚楚的抱着他的胳臂,
“银宝不想离开父亲,父亲,咱可不可以带着奶一块去。”
“奶死了。再也是不能跟银宝在一块了。”
柳瘸腿寻思着怎么告诉孩儿,便指了下棺材,
“奶在那里边,往后就要埋到土中,永永远远出不来啦。”
“那奶会不会惧怕?父亲,咱陪着奶罢,你不要把银宝卖掉。”
银宝眼中蓄满了泪水,不晓得为何,他就是特别惧怕。似是要捉住啥,孩儿死死的捉着父亲的胳臂。把柳瘸腿一个大人都捉的直咧嘴儿。
“奶死了,便什么都不晓得了,银宝你不要想了,父亲跟你说,伴随着魏郎中。往后有吃有吃,还可以学医,往后再也是不必跟父亲受苦了。”
柳瘸腿有一些不耐性烦,这孩儿太磨叽了。
“父亲,可是父亲,银宝寻思着伴随着你,银宝不怕捱饿。父亲……”小小的孩儿瘪着嘴儿,捉着他的胳臂死都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