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杨衒之!”
“臣独孤信!”
“彭乐!”
“参见太子殿下!”
三个人,齐齐起身,整理衣衫,恭敬地跪倒在道品面前。
道品坦然受了三人一拜,随即笑道:“都起来吧,当年的太子早已经死了,现在贫僧不过是个普通的僧人而已。魏已不魏,国已不国,与贫僧亦无关。”
道品重新坐下,道:“三位大人,命案当前,有何想问的,尽管问来,贫僧定坦诚相告。”
杨衒之沉吟道:“不知昨夜法昌从殿下东库居所偷走的是何物?虽然道弘先前说他不知道被偷走了何物,但我想他怕是说了谎。”
道品闻言,不由得面红耳赤:“这东西,是先师留下来的。说起来,还和当年那件事情有关。那时贫僧还年幼,事情并不记得清楚,只记得和父皇分离,号哭流涕,眼睁睁看着父皇被押入车中骨肉分离。”
“当时陛下和太子殿下被囚禁,贫僧一干禁卫十五人打算夜闯永宁寺,拼命也要救出。”道弘在旁边接道,“但冲进去之后,发现陛下已经被押走,而且敌人防范严密,很快将我们斩杀殆尽。贫僧身受重伤,被寺里一位高僧所救。贫僧知道太子殿下恐怕很快也将遭遇毒手,便祈求高僧无论如何也要帮助贫僧救下他,这位高僧很快同意,并且请来了多罗大师商量。”
“多罗大师那时就在永宁寺?”杨衒之闻之大惊。
道弘笑:“多罗大师传法嵩洛,与这位高僧私交甚好。”
道品接话道:“接下来是一桩苦肉计。当然,贫僧也是事后多年才清楚——多罗大师用了他的密法,将道弘师兄的亲生儿子易容成贫僧的模样,对调之后,将贫僧偷换了下来。”
“所以,鼓楼上摔死的太子是……”杨衒之等人齐齐看着道弘。
“是贫僧的儿子。”道弘抬起头,虽双目赤红,但毫无悔色,“当年贫僧是个死囚犯,若不是先帝开释,贫僧早成枯骨。先帝对贫僧有再生之恩,所以贫僧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先帝血脉。”
道品沉默了良久,道:“不久之后,先师就带着贫僧与道弘师兄离开永宁寺,来到嵩山隐居,含辛茹苦抚育贫僧长大。后来先师圆寂之时,才将事情原委道来,并且交给了贫僧一个金函。”
“金函?”
“是的。”道品点头,“年代极其久远的一个密封金函,先师圆寂之前叮咛万千,说此金函关乎佛门最大的秘密,乃至圣之物,一定要保护好,并且让贫僧师兄弟二人来到永宁寺,找到多罗大师,亲手交给他。”
“至圣之物?难道是佛舍利?”杨衒之问道。
“贫僧好像先前也告诉过二位大人,说贫僧手中的至宝远比佛舍利要珍贵,要崇高,便是此物了。”
“那这金函中到底装着什么?”独孤信好奇不已。
道品摇摇头:“这个贫僧也不知。贫僧师兄弟二人来到永宁寺,找到多罗大师,将金函交出。多罗大师面对金函痛哭流涕,顶礼膜拜之后,却将金函交给贫僧,让贫僧暂且持护。”
“多罗大师对金函很熟悉吗?”
“这个贫僧也不知,不过看样子应该差不多。多罗大师曾经说过,他不远万里从天竺来东土,历尽千辛万苦就是为了这个金函。”
“那为什么他得到了不打开,反而交给你们呢?”杨衒之问道。
“多罗大师当时只说时机未到,而且他说以他的修为,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有资格打开。”
杨衒之和独孤信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多罗大师修为通天,放眼天下,像他这样的高僧恐怕凤毛麟角,他的修为都没资格打开,那金函的规格也太高了吧!
此时,道弘插话道:“此金函,殿下交给贫僧保管。贫僧在东库墙壁上修建了一个暗阁,并设了机关,知道这个暗阁的只有四人。”
“谁?”
“殿下、贫僧、多罗大师和流支。”道弘道,“暗阁是贫僧建的,金函是殿下放入,机关是多罗大师设的,流支也在场。”
“也就是说……”杨衒之明白了。
“昨夜法昌潜入贫僧房间盗取了金函,一定是有人泄密于他,并且告知了他机关的破解方法。”
“定是流支了!”杨衒之沉声道。
独孤信道:“这就解释通了,流支帮助法昌偷了金函,所以他才会在给多罗大师的信中说他犯下了背叛师门的重罪。”
彭乐接着分析:“法昌和流支偷了金函逃掉,法昌遇到了刘胡,刘胡见了金函,生了歹意,杀了法昌夺宝,这都合理。但若是如此,刘胡尽可拿走金函逃之夭夭,为什么他还傻傻地把法昌尸体送回来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彭乐的这个问题问住了大家。
“有没有这个可能……”独孤信揉着太阳穴,道,“二人逃出永宁寺后,被道弘追赶,为了摆脱道弘以及随后可能带来的麻烦,二人打开了金函……”
“打开了金函?什么意思?”杨衒之问道。
独孤信双目灼灼:“金函之所以为圣物,肯定不是金函本身而是里面的东西。法昌、流支打开了金函,法昌拿着空金函,流支则拿着里面的东西分开。这样做,胜算就增加了。”
“有理,然后呢?”
“法昌遇到了刘胡,刘胡见到了金函,杀了法昌,但打开金函之后,发现里面是空的。所以带着法昌的尸体回来,伪造假象,混入寺院,寻找函中之物……”
“等等,不对。”杨衒之打断独孤信的话,“刘胡怎么知道金函里面是空的?他怎么知道金函里头……”
“大人!”道品此刻有些激动了,“这刘胡,还真有可能知道金函的事。”
“啊?”众人大惊。
“贫僧只是说有可能。刘胡这人,对于永宁寺来说不算生人,之前经常来永宁寺烧香拜佛,与法昌一伙人很熟,法昌和流支关系匪浅,所以……”
“若是如此……”杨衒之看了看独孤信,“刘胡知道金函珍贵,碰到法昌,见到金函,动了歹念。杀了法昌后却发现金函空空,便带着法昌尸体回到永宁寺,想趁机打探函中之物的下落。然后,碰到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