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它那颗受过创伤的心正在胡翟的温柔照料下逐渐愈合:他她量轻快,驮起来毫不费力,还将它两边长长的雪白鬃毛编成了一缕缕麻花辫。
所以当它逐渐放下戒心、却毫无征兆地被从后狠踹一脚时,几乎肝胆俱裂,失了心智般嘶喊冲撞起来,不管不顾地一头撞向身旁的高大御马。
那御马膘肥体壮,腿长身重,竟被它撞得一头向山崖栽去!
惊惧交加,李建成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御马彻底失重,无可挽回地长长嘶鸣着朝山谷坠去。
他才刚来得及跃下马背,恍惚间听见李朗烨大骂一声,就被带着向崖侧一滑,靴底间碎石碎砂乱走,丝毫使不上力,眼看马上要错身摔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有双手忽然牢牢扯住了他!
他凭着这股外力,灌足全劲发狠向上一蹬,终于稳稳地落回山道上。
事发突然,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间,连马队都未停。李建成手撑着地粗喘,抬头看去——
不是李世民,不是李朗烨,也不是正匆匆冲来的亲卫兵。
跪坐在他身前的是这个小哑巴书童。
只见她一张脸上血色尽褪,连嘴唇都泛着虚无的白,明显是吓坏了,垂落膝盖的两只手在不断打颤。
脱离险境,胸膛如擂鼓的心跳终于缓缓平和下来。
“你没事——”
李建成伸出手去拉她,却被猛地甩开了。小哑巴避他如蛇蝎般猛地向后一侧,倒在李朗烨腿上,瞪大的双眸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方才在后面看到全部过程的亲卫兵几步冲过来,连大气都不敢喘,猛地跪下:“殿下!护主不力,卑职该死!”
“既然该死,为什么还在这废话?”李建成冷声打断,“滚下去。”
很快便有人上前,将他一把拖下去。
李世民满脸焦急地将他从地上拉起:“哥!你没事吧?方才是,是我不小心——”
“世民,你是不是疯了?!你差点害死大哥!”
李朗烨将胡翟搀起来,大吼着打断他。
开什么玩笑,刚刚只有李世民一直跟在他三人后面,除了他,还能是谁搞的鬼?
李世民也不过是妒心作耸,想给李建成个厉害瞧瞧,显然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此刻吓得满背满额虚汗,嗫嚅着垂下头去:“哥,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天子之下便为储君,若是刚刚李建成真的坠下去,他怕是万死不惜!
多久没听见他叫这么一声哥了?李建成脸色稍霁,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了,你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哥明白。”
“再去给我牵一匹御马,”他吩咐过,转过头来慢慢环视了几人一圈:“都给我管住嘴,不准将这事说出去。”
李朗烨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巨大白眼,“是是是,反正大哥最宠世民,人尽皆知,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即使没有理由,他总觉得李世民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