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啊，你看新闻了么？”

虽然不想说出来，但是沈立斌一想听到邹时皓的名字，第一个反应就是女儿到底是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整个人都有些紧张。捏着话筒的手都不自觉的多用了几分力气。

沈雨墨原本还想着等这次事情结束了，好好回到家里去陪陪沈立斌，谁知道他一开口就是这件事情，当即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知女莫若父，沈立斌看着沈雨墨长大，哪里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当即脸色就有些拉下来了，抬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的女儿才好。

“那个人已经不是你最初认识的那个人了。”

沈立斌的话夹杂着压抑的痛苦，让沈雨墨彻底沉默了下来。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没有过去找爸爸的原因。

当初哥哥嫂嫂的事情让爸爸心里永远都留下了芥蒂，不可能真的不想着的，哪怕那并不是邹时皓的错，可是终究是因为邹时皓而起的问题，家里谁都不能轻易地提起那一段不可描述的历史。

沈雨墨靠在窗户上，看着外边人来人往的样子，心里一时间有些难过，什么时候这一切才能尘埃落定呢？

迷茫的看着头顶的天空，沈雨墨出了神，直到听着话筒对面的催促声，这才反应过来。

“爸爸，你说，为什么人活着就那么难以圆满呢？”

沈立斌冷不丁的听到沈雨墨说的这句话，整个人瞬间就僵硬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手指死死地掐着茶几。眼睛里的悲痛几乎没有办法压制。

“因为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雨墨，罢了，你自己的事情，总归是要自己选择的，爸爸妈妈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你的。”

沈立斌轻声细语的开口，尽量安慰着沈雨墨的心情。虽说知道她看到那个肯定会不高兴，可是沈立斌还是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那个站在山顶的男人，不是她的良人。

沈雨墨在沈立斌挂断电话好久之后依然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出神的看着外边的车来车往，似乎自己就站在他们中间，跟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一样。

沈立斌看着外边房间里躺着的妻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恨着邹时皓还是感谢她帮着自己照顾了那么久的妻儿。

紧紧地闭上眼睛，沈立斌靠在身后的墙上，轻手轻脚的关掉了大门，噙着一根烟就在窗户边漫无目的的站着，让人感觉不到他到底是在思考着些什么事情。

外边的门铃突然响起来，让沈立斌不自觉的掐掉了自己手里的烟头，看着屋子里还没有醒来的妻子，小心翼翼的朝着外边走出去。

看着门口站着的人，沈立斌几乎在那一瞬间就想要直接把门关上，可是邹时皓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图一样，只是往后退了几步，露出来自己身后的那歌年纪有些偏大的人。

“今天是来给阿姨复诊的。”

邹时皓话一向不多，尤其是在沈雨墨不在的时候，可以说话更加的少，现在面对着沈立斌，一时间更是无话可说。

“进来吧。”

不情不愿的开口，沈立斌看着医生的面子上，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头，同意邹时皓带着医生两个人都进来，只是那满身的不情愿，不仅仅是邹时皓，就连医生都能看的很是清楚。

叹了口气，医生什么都没说，对于这两家的问题，作为外人，不能随意置喙，只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邹时皓能进到沈家坐一坐，倒是让人有些意外的惊喜了。

邹时皓默默的跟在沈立斌的身hou进到这个房间里。虽说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现在看着这里依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当初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跟着沈雨墨来过家里玩，转眼间，十几年都过去了。

眨了眨眼睛，邹时皓示意医生直接上楼给沈阿姨看病。医生只是点了点头，自己则是朝着沈立斌示意了之后就上楼去了，留下沈立斌和邹时皓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知道您对我依然有成见。”

邹时皓想了想在大洋彼端的沈雨墨，最后还是大概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慢慢的开口，把自己这一次的来意说清楚。

沈立斌几次想要打断邹时皓说的话，可是最后都还是被邹时皓堵了回去，一点余地都没有给自己留下来。

等到医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沈立斌跟邹时皓的谈话也早就结束了，眼瞧着人来了，邹时皓也不再多待着，只是对着沈立斌示意了一下之后，转身就离开。

医生站在原地看着邹时皓消失了的背影，轻轻的拍了沈立斌的肩膀。指了指楼上的方向，示意沈立斌自己上去，看着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却隐隐有些佝偻起了后背，医生也有些于心不忍。

“何苦这么糟践自己呢，大家心里都不舒服，那丫头心里也是难过的吧。”

医生提着自己的箱子，转身离开了沈家的院子，直接上了邹时皓的车子。

沈立斌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感觉自己很是空虚，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的话，那个孩子现在也已经有胤然那么大了吧，会追在自己的身后喊着爷爷爷爷。

浑身一震，沈立斌的后背一下子似乎又弯了许多，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的向上走过去，哪里有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这里是自己的家啊。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憔悴的女人，一时间心酸的无可抑制，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要怎么办法才好。”

压抑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沈立斌第一次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跟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

“让那孩子幸福吧，老沈。”

粗哑的声音从床上的那个女子的嘴里吐出来，沈立斌看着难得清醒地跟自己说话的妻子，一时间老泪纵横，怎么都抑制不住。

两个天命之年的人依偎在一起，一点一滴的数着曾经的那些点点滴滴的小事儿，眼睛里都是希望的光芒，仿佛已经有了希望一样。

等到沈雨墨再一次接到沈立斌电话的时候，已经距离上一次过去了好久了，可是听着话筒里那让自己熟悉的声音，沈雨墨还是不由得红了眼眶。

“雨墨啊，我是妈妈。”

“妈妈，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好好听医生的话，乖乖的等我回去，我现在就买机票，你等着我。”

沈雨墨在话筒里哭的泣不成声，让沈家夫妇都有些心疼。那个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女孩子也成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