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漫无目的,没有未来,只有苦和累,和受不尽的白眼。
生活是挺艰苦的。
一如既往。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
记得上一次有人关心自己的时候,还是自己八岁的时候,被开水烫伤了手,那时候腿还没有骨折的父亲担忧地问自己。
痛吗?
痛。
男孩感觉有雾气浮上脸庞,模糊了视线。
很痛。
这些年里,那些非议,那些冷嘲热讽,那些欺凌,那些自卑,每一次都好像八岁那年的沸水烫在手背,钻心刺骨,可是再没有人来问自己痛不痛了。
我们家庭条件很不好,你得成熟起来。
你得懂事,你得撑起一片天,你是希望,你不要和同龄人攀比,你们不一样。
我们没有多余的钱来给你买棒棒糖了,走吧。
我们没有多余的钱来给你买这套玩具了,走吧。
我们没有多余的钱来给你买新衣服了,将就前年的缝补一下吧,还能穿。
我们没有多余的钱来供你读书了……
男孩的眼眶已经红透了。
从他懂事开始,他就已经在无形之中承受了太多,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伴随了他十来年。
无可奈何,没有希望……
可是生活总得继续。
“还行。”
男孩吸了吸鼻子,他想要露出一个笑脸,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张开嘴的时候,泪水就忍不住从眼眶里出来了。
男人深深吐出一口气,他伸出一只手,重重地按在了男孩的肩膀上。
门口,跟踪了男孩一路的一男一女悄然离去。
男人将男孩揽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他,给予他最后地关怀。
男孩终于忍不住,在男人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
就像个孩子一样。
——他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卫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实在不愿意在这个可怜的男孩放下所有伪装坚强的外衣后,宣判他的命运。
可是这时候,男孩却伸出了脑袋,他抹了一把泪水,看着卫明,突然表现除了极度的冷静。
“您…是警察吧。”
卫明愣住了。
“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我的身后有两个穿警服的人一直跟踪我——我在这条路上跑了很久了,我知道我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声音。”
这个男孩的脸上一瞬间又穿上了那副盔甲,那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再一次又一次中,用自卑将破损的尊严缝起来的盔甲。
一副叫做懂事,叫做成熟的盔甲。
卫明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到最后,他只能点了点头。
“对,我是警察,现在我们怀疑你和一宗入室杀人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