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不说了!…”林齐天无奈地看了梦琪一眼,转脸对我笑道:“唉!我跟她妈从小把她给惯坏了!你多担待一点!年轻人闹闹矛盾是常事,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看了看梦琪,对林齐天点点头道:“我知道,林董事长!下次我再来拜访!…”
“真要走么?…”林齐天又问了我一声。
“是的!下午还有点事儿!”我说。
“那小雨留下吧?!…”林齐天紧看着小雨,有央求的意味。
“不了!林伯伯!我和哥一起走!…”小雨拉着我手臂,对林齐天小声说。
“晚点我叫司机送你回去不可以吗?…”林齐天眼巴巴地看着小雨道。
小雨没说话,只摇摇头。
林齐天有些失望地走过来,拉住小雨的小手,恳请小雨道:“那以后常来好么?林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小雨啄了啄下颌,“嗯”了一声。
我扭头看向梦琪,她也注视着我,见我看她,她就躲开我的目光……
“再见!梦琪……”我说,待这话说出口后,因为它的庄重感,我的心里很酸楚!曾几何时,我要用这么庄重的口吻跟她说话了!
“再见!…”梦琪看我一眼,蓦地转身,很快地将手中那杯红酒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林齐天亲自送我和小雨来到停车区,他一直拉着小雨的手,舍不得放开,一边走路,一边不时地拿目光看小雨……
“董事长!您别送了!我们下次再来!…”我了解林齐天的想法,安慰了他一句。
“下次一定要来!”林齐天注视着小雨道。
小雨啄了啄下颌,“嗯”了一声。
“遇到什么困难,别忘记了我这个干爸爸!…”林齐天说到这里,眼圈有些泛红。
“我知道了。”小雨细声说。
“替我照顾小雨!小帅!…”林齐天看向我道。
“请放心吧!我会照顾小雨的!”我对林齐天道。
林齐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站在白色栅栏边上,目送着我和小雨离开。
走到黑色奥迪车前,我才想起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忘记交给林齐天了,我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那个木匣子,奔过去交到林齐天手里道:“这个给您!等晚上的时候你再看!”
林齐天双手捧着那木匣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凝重地看着我道:“谢谢你了!高先生!”
夜里十点钟,宾客已然散尽。
林家别墅已恢复了平素的宁静,家人都已上楼。林齐天依然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只亮着沙发边上的支架式罩灯。
林齐天身着一件枣红色的睡衣,嘴上叼着一只古巴雪茄,他的双膝上搁着那只木匣子。
林齐天预感到了什么,所以他好半天都没打开那木匣子,只是用目光注视着它,一直注视着它,因为他还没做好打开木匣子的足够的思想准备……
雪茄烟燃到半支,林齐天才抖索着手掌慢慢地将那木匣子打开,木匣子里有两样东西,一样是那对碎钻耳环,一样是一方白绢手帕,碎钻耳环搁在那洁白的绢帕上,在夜里熠熠生辉……
一看见那对碎钻耳环,林齐天的泪液就涌了出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一切都仿若隔世,模糊的视线里,那个叫梅的女人就笑盈盈地立在他面前,她风情款款地就立在他面前,如玉般玲珑的耳垂上,这对碎钻耳环,摇曳生姿,他忍不住伸出他布满皱纹的手去触摸,只是他的手掌穿透了她的躯体,她那么轻盈空灵,不食人间烟火……
林齐天就这么呆呆地、痴痴地静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雪茄烟的灰白色烟灰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了他的睡衣上,洒落了一片……
林齐天又抖索着双手拿起那方白色绢帕,轻轻展开,只见上面用红线绣了两句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林齐天知道这是唐代张籍的诗《节妇吟》!林齐天懂得梅的心思,他懂得她在这方绢帕上绣这首诗的蕴意,有悠久的无奈,有深深的爱意,还有那些茫然无措后沉淀下的一种坚定的沉默!
林齐天知道,这是梅的情绪,这种情绪兴许伴随了她离开后的每个日与夜,伴随了她的整个下半生!满眶的热泪再次模糊了林齐天的眼睛,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离开他后的梅,她独自依在窗前,望着远处,深深叹息时的模样!
“苦了你了!梅!…”林齐天低沉地叫了一声,喉头哽咽,情不自已。
林齐天无力地靠在沙发靠垫上,仰望着客厅的顶壁,用了好一会儿才将激动的情绪平息了下去。多少年了,他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可是最近他似乎变得非常善感!几十年的商场历练,他的心早已坚若磐石,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他那几十年的功力,都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她打败!
“梅啊!您安息吧!我会好好待我们女儿的!…”林齐天低语道。
“梅啊!等着我啊!今生我们无缘,来世我们一定会再见面!那时候我一定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了!…”林齐天哽咽道。
夜里十点,小雨已经睡下了,她说今天有点儿累,所以想早点休息。
我也已经躺在卧室里了,关了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眠!回想起白天在林齐天的生日宴上发生的事情,都仿佛是在做梦!这个世界一直在变化,不停地在变化,但往往都是朝着背离人们的意向的方向,发展变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