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头在远处鸣响,运送乘客从克列斯特经过——可能是去列宁格勒,也可能是去远东:现在人们行为大胆,居住范围更宽了,在大地上飞驰。“嘿,我还要个孩子!”老头决定,“真的,我有活力——或者这只是我的感觉?”
早上老太太开心地醒来,温柔有加。她做了油煎土豆,煮好了茶炊,老头还躺在床上伸懒腰。
“你这是怎么了?!”妻子问他,“你真的爱我吗?”
“真的。”老头回答,“还是让他当个红军战士吧:那时候会有多少财富被创造出来,需要人来保护!”
“万一我生个姑娘呢?”她说,“你不喜欢她?”
“姑娘也喜欢。”退休老头说,“她长大了自己也要生孩子——生几个男孩女孩。”
“那当然!”妻子同意道,“谁说不是!”
早饭后老头去了工地。在办公室里打听到,这里在修建安全玻璃厂。“嘿,这多有意思!”退休老头心想。他请求去见见领导。于是他得到了一张通行证,让他去找工地主任。
“让我到你这里工作吧!”老头说,“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工地主任说,“可以是可以……只是你年纪大了!”
“我只是样子看上去老,”退休老头解释,“可是我的内心还年轻。我能写会算,脑子能思考,我是个踏实人!”
工地主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说话。他的脸色平静,仿佛总是在思考,总是陷入忧郁。
“你试着去当当我们幼儿园的总务主任吧,行吗?”
“没问题。”老头同意了,“我喜欢干这个:和孩子们打交道!”
“去办手续吧。”工地主任说,“我过一会儿来检查。”
办完手续,晚上退休老头和他的妻子喝了四分之一升波尔特温酒,吃了些小甜饼,接了吻。
“你又和从前一样了!”妻子幸福地惊叹。
从那时候起,退休老头又上岗了,而他的妻子怀上了孩子。虽然老头只是负责幼儿园的总务工作,可是他开始接触世上的一切——交通工作、农事种植、国际局势。他每晚和妻子讨论当今世界的全部幸福和痛苦的力量。老头心情愉快,他现在工作在幸福和永恒发展的生活前线。他的老伴总是一边听着丈夫高谈阔论,一边缝制新生儿的衣服。为了保护好自己家庭生活的幸福,她更加沉默了。
在这样的日子中,预产期到了。有了工作的老头把自己的妻子领到产院,然后自己去上班。他拭去了自己脸上激动的泪,不让单位上的人发现。
晚上,工地主任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知道吗?”他沉着脸局促地说,“你的妻子生了个女儿。”
老头在沙发上坐下,同意道:
“让她活下来吧。她长大了会成为新一代人的母亲!”
“对,”工地主任神情忧伤,“可是你女儿的母亲死了。孩子太大,你妻子又上了年纪,心脏早就衰老了……医生给我打了电话。”
老头想了想,他妻子的心脏为什么会衰老得那么厉害。
“她爱我很久了,”他对工地主任说,“总是犯愁。我给她说过,用不着这样……”
“走吧,我给你的女儿找个奶妈。”工地主任说着,想把丈夫从对妻子离去的伤心中解脱出来,“我们工地上有个合适的。”
“快走吧,”老头同意了,“可是她死得很幸福。”
“当然,很幸福。”工地主任确认,“死也是需要的:如果我们永恒不灭,就用不着生孩子了。难道这不是好事吗?”
“这不好。”老人说着垂下头,轻轻地抽泣起来,尽量掩饰自己的泪水。“没关系,我很快就能忍住不哭。”过了一会儿他说。
“不久前我的儿子也是生下来就死了。”工地主任说。
“啊?”老头大声问,他似乎高兴起来,急忙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工地主任站起身,拉起老头的手,和他一起去安排抚养他的孩子和埋葬老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