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局锦华分局会议室

和前几天凝重、压抑的氛围不同，今天的会议非常轻松。写意就像水墨画一样挂在每个民警的脸上，原因无他，李三福和王道友都已经如实供述了他们的罪状。

“李三福已经承认是他杀了黄飞并将其尸体抛尸在荒山的山洞之中！”徐礼怀没有废话，汇报道。

“李三福供认，当时丁二茂由黑转白，准备创立华云集团，要求手下入股，声称凡是不入股的一律清除出队伍。同时，丁二茂允诺部下，将按照他们的贡献程度给予一定地配股，即买多少股送多少股份。”

“李三福交待，当时他们都是混社会的粗汉，都是吃饱了上顿不考虑下顿的人，身上哪里有什么钱？丁二茂之所以定出这样的规矩，其本质不过是想利用这个手段，将当年一起起家混事的老哥们老弟甩出去，他自己好做清白人家！”

“李三福不甘心出局，另外他也非常眼红丁二茂为了表现他的江湖仁义开出的配送股份，因此，李三福需要大量的钱，越多越好！”

“放高利贷的人需要混社会的人保护他们要账，混社会的人需要从放高利贷的人那里获取黑金——很早的时候，李三福就认识黄飞，只不过，作为混混头目的李三福和黄飞并不熟悉。”

“急于找钱的李三福找到黄飞，许以高额利息，不断从黄飞这里借高利贷。可是黄飞借给李三福的高利贷，就像打狗的肉包子，统统有去无回。”

“李三福还不回钱来，黄飞急了——这些钱都是通过修改储户的存折，秘密隐匿下来的储户的钱，即便黄飞拆东墙补西墙，可以骗过一时，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为此，黄飞一方面更加疯狂的伪造储户存折，骗取更多的资金，以填补之前的窟窿，另一方面加紧向李三福要钱。”

“而此时，李三福也是有苦说不出。李三福本着对丁二茂的信任，购买了大量的股份，可是这些股份不过是纸上的数字，连个分红之类的回头钱也见不到一毛。换言之，李三福就算是想还钱，他也没钱还给黄飞！”

“还不上钱的李三福打起了另外的主意。他知道黄飞的钱来路不正，以后一定会东窗事发，到时候黄飞不是坐牢，就是跑路。不管是哪一种，他就可以不用还这笔钱。”

“于是，李三福开始用各种方式躲黄飞，拖延还债，而黄飞则各种办法向李三福催款。两人的矛盾一天天在激化。”

“终于有一天，黄飞将李三福堵住了。一番争吵后，李三福明确告诉黄飞自己没钱还。李三福警告黄飞，如果再缠着他要钱，他就将黄飞贪污的事情举报给警察。”

“黄飞吓傻了。李三福趁热打铁，怂恿黄飞跑路并教了黄飞一些防止警察追踪的方法，比如不能告诉包括老婆在内的任何人自己的逃跑计划，在逃跑之前要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听了李三福的话，黄飞彻底懵了。和李三福等混社会的人相比，黄飞是正式编制的供销社职工，其社会地位和经济待遇比当时社会的绝大部分人都强很多，但这一切随着李三福的不还钱而成为泡影。”

“黄飞情绪激动起来，开始打骂李三福，而李三福自知理亏，任由黄飞发泄。黄飞激怒之下，操起了车里的匕首向李三福捅去。虽然李三福用胳膊挡住了，但胳膊依然被刺伤。车内由此留下了李三福的血迹。”

“李三福被刺伤之后，也发怒了，打开车门就走，气头上的黄飞不甘心地怒吼道：‘我不跑路，要坐牢大家一起坐牢！’”

“后来的事情，通过赵小兰的描述大家都清楚了……”徐礼怀说：“黄飞真的按照李三福教授的方法准备跑路——装模作样地去要债，偷偷取走全部现金……”

“李三福交待，他回到自己家，越想黄飞的话越是害怕，他担心万一黄飞真的报案怎么办？同时，黄飞已经拿刀刺伤了自己，万一以后黄飞怀恨铤而走险对付自己怎么办？”

“李三福决定除掉黄飞。李三福带了自己的马仔张二春，两人截住了正准备出逃的黄飞，在黄飞下车与其理论的时候，张二春趁其不备，从背后狠狠地一棒打在黄飞身上，黄飞当场晕倒。”

“张二春是史集乡茅子村，他知道村子后面的荒山山洞可以藏尸，于是建议李三福将黄飞的尸体藏在那里。李三福同意了。于是两人开着黄飞的车来到史集乡茅子村，将黄飞抬进了山洞。”

“在山洞，黄飞醒过来了，看到周身的环境，黄飞知道李三福要杀自己，黄飞苦苦哀求李三福不要杀自己。”

“李三福详细地询问了黄飞出走的过程，觉得既然黄飞的出走没人知道，也没有人怀疑，那么黄飞死在山洞里也不会有人知道。于是，李三福指令张二春用身上的匕首将黄飞捅死。”

“杀死黄飞之后，一方面出于掩藏尸体的目的，另一方面出于安葬黄飞的想法，李三福指示张二春从山洞外搬来很多的条石将黄飞的尸体一层层盖住。”

“随后，两人将车子开到凤凰县进行破坏后丢掉，另外他们从车上将黄飞出走时携带的近百万行现金全部取走……”徐礼怀汇报完毕，张富贵们的耳边似乎还在回响李三福和黄飞的每一句对话。

“张二春已经归案，两个人的说法基本一致！”李毅笑着说：“另外根据两人的供述，我们在山洞隐秘的地方提取了两人的抽烟扔掉的烟头，还在张二春住处找到了其他证物。”

“该案已成铁案！哈哈……”李毅快活地笑道：“不过，虽然这个案子办得漂亮，但我更感兴趣的是李三福检举了一大堆他那帮老哥们老兄弟的犯罪事实……哈哈……”

李毅反问诸人：“你们知道李三福最后提出的是什么要求吗？”

“李三福问我，是谁把钱都在荒山洞口，将他的秘密泄露出去的？哈哈……”李毅开玩笑道：“我告诉他，恶事做尽自有恶报！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三福不这样想，他认为是华云集团内部某个人出卖了他，于是李三福索性宁杀一千不放一个，竹竿倒豆子一般，将华云集团一众老家伙的罪行检举个干净！”李毅兴奋地黑脸变红。

张富贵听得一身恶寒。枭雄本色的李三福，临死不忘反扑，将他认为的敌人以及可能有害李文的人全盘举报给警方——当真好一手借刀杀人计！

“下面我们只要按图索骥即可将这帮坏蛋一网打尽！”李毅总结道。

“哈哈……”会议室内一片欢笑声。

所有人都在笑，一直静静听报告的周云萱微微蹙起了眉头。张富贵望着满怀心思的周云萱，不禁想到一个问题：“究竟是谁把李三福的杀人的秘密泄露出来的？难道是罗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