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局锦华分局会议室

主持案情通报会的周云萱脸色非常难堪，与会的民警同样拧巴着脸，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如同夏日暴雨前一样压抑。

这个通报会是临时加开的。

开会之前，市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周天副局长，也就是周祥的父亲，以检查工作的名义视察了锦华分局刑侦大队。在美其名曰的闭门会议上，周天以全局人都能听到的嗓门怒吼了周云萱和李毅。

周天话说得很清楚，如果谁造成了悬案，谁就下课，不管他是什么来头！虽然这句话没有明确是对谁说的，但既然带上了关于来头的话，显然就专指了周云萱。

虽然周天的态度很不好，但是周云萱和李毅依然叩谢天恩一般感谢周天，只因为周天又勉强给了锦华分局两天破案时间。

周天怒气未消地走后，周云萱第一时间开会落实周天的指示要求。只是这指示好下，落实却难。两天之内破案，线索在哪？

通报会沉默而压抑。

看着周云萱使劲咬着嘴唇，一脸严肃的样子，张富贵有一种心如刀绞的感觉——之前周云萱找张富贵问过调查情况，张富贵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向周云萱说出实情。

张富贵忘不了周云萱临走的眼神，那是一种被人背叛的失落和痛心。

想想也是，一个女孩子，哪怕她是神奇教授李振岚的弟子，哪怕她带着省厅的光环，但在具体实践中，她也需要一个好汉三个帮。可是现在情况呢？

李毅不用说了，一直介乎于作对与合作之间，属于那种听调不不听宣的主，不给你捣乱就谢天谢地；周云萱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像钉子一样楔在密不透风的刑侦大队，为她及时输送最新的情报，可是自己用蹩脚的谎言击碎了周云萱的希望。

孤家寡人、众叛亲离、孤掌难鸣……张富贵脑子里翻腾着各种词汇，但没有一种词汇能够形容这时候的周云萱。

只是，周云萱周副局啊，我也是有苦说不出。你没看见吗？你那个老情人也是这般选择，这般去做的啊！张富贵把头埋在自己的胸前，不敢再看周云萱。

“我先说两句吧……”李毅打开本子，道：“我们现在的优势是找到了嫌疑人，但问题是我们没有足够的支撑证据。”

“我们现在必须加大审讯力度和外调工作，争取早日突破罗锋的心防！”李毅话说得简单，但是语气却森严。

在坐的都是老干探，从李毅的语气和措辞上，马上对“加大审讯力度”几个字心领神会起来。

“时间呢？”周云萱问：“要不要立案、拘留？”

时间已经到了，根据刑诉法要求，如果要继续留置罗锋以及他的三个兄弟，就必须为他们办立案手续，但立案手续不是随便办的。因为一旦立案，就很难撤案，换言之，如果立案错了，其后果也是灾难性的。

“立案！”李毅冷哼一声道：“就算他们是孙猴子，我不信在他们身上砸不出二两铁出来！”

李毅长期在基层实践，有的是各种曲径通幽的办法，比如现在，即使最终发现另有真凶，立案立错了，但是只要从三兄弟和罗锋身上找到其他的刑事犯罪事实，一样可以对他们实施拘留等强制措施而不为错。

周云萱没有立即表态，只把目光投在张富贵身上。

“我不同意立案！”感受到周云萱目光的热度，张富贵将功赎罪一般，站起来，大声说。

张富贵的话落在沉闷的会议室内，无疑像一颗深水炸弹再深海爆炸。

很多老民警诧异地看着张富贵：将相之争，哪里是平头小百姓随意掺和的？连我们这样的人都在稳坐观鱼台，你一个刚入职的小年轻，蹦出来干什么？

周云萱有些诧异、有些激动地看了张富贵一眼。这一眼就像是强心针，张富贵浑身亢奋起来——管你个李毅是谁！老子的工资又不是你发的！

“理由呢？！”李毅冷哼一声，声音虽然不高，但是杀伤力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