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锦华分局

江淮市锦华分局刑侦大队处于一种亢奋之中——每个人步履轻快，虽然不至于喜笑颜开，但也绝对算得上轻松自在。

这一切都归功于一天之内即侦破梁纪灵被害一案！干脆利落到极点的破案速度与利用硝酸甘油杀人的诡谲，构成了反差极大的戏剧效果——对于这样的效果，上级非常满意。

“你们才回来？”徐礼怀拿着一份笔录，笑着对罗锋说：“徐倩主动来投案，说她之前没有说实话……现在徐倩指认李宽杀人……目前证据确凿，容不得李宽不认账。”

徐礼怀扬扬手中的笔录，看着罗锋，道：“时间已经到48小时了，待会开会，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就要向检察院报请逮捕了。”

徐礼怀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几个字咬得重重的，口气中充满了怨念。

罗锋无所谓地坐到靠门的角落里，很快就眼观鼻、鼻观心地闭目养神起来。

会议很快开始，代表李毅发言的徐礼怀开门见山道：“基本案情不介绍了……李宽作为犯罪嫌疑人依法提请检察院逮捕，谁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像这种结论大家已经一致认定的开会不过是走“形式”而已，因此徐礼怀的话后，大家纷纷投以善意的微笑，等待徐礼怀那句耳熟能详的总结：“好，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我们签字上报！”

“李宽不是杀人凶手！”一直闭目养神的罗锋平静地说到：“最起码他不是主要凶手！”

徐礼怀看了一眼李毅，不怒反笑，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罗锋再次低着头，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通杀令的主人到底需要什么？他仅仅是为了杀人吗？通杀令上的名单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梁纪灵办公室酒柜里的波本威士忌是什么时候被溶解了硝酸甘油？凶手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溶解有硝酸甘油的酒放在橡木桶内，被放置在酒柜的最里面，案发当日才匆忙从酒柜里面移出来，匆忙到以至于其他的酒桶都没有复位，这说明什么……”罗锋自顾自地说。

“显然为梁纪灵倒酒的李宽并不清楚杀害梁纪灵的时间，他是临时被通知这天杀死梁纪灵的，这才如此匆忙。问题是凶手为什么选择通杀令过后的一天杀死梁纪灵？由此，我们要追问，凶手和通杀令主人是一个人吗？”罗锋说。

“还有，最大的疑问，本案之中谁是受益者？徐倩吗？李宽吗？”罗锋冷笑道：“按照徐倩的说法，这是一起因情杀人的案件，李宽杀了梁纪灵，徐倩就自由了，真是这样吗？”

罗锋打开手机，顿时不堪入耳和不堪入目的画面在庄严的警局会议室内播放起来——罗锋播放的是梁纪灵办公室监控中关于梁纪灵和徐倩干那事情的录像——大家静静地看着罗锋，等着罗锋掀开最后的盖子。

“我们或许能看到李宽的尴尬和愤怒，但是徐倩的呢？”罗锋讥讽道：“徐倩似乎很享受呢！虽然梁纪灵老得一塌糊涂，但是好歹还吃了药了……”

李毅寒着脸，问：“除了这些，你有什么证据？”

罗锋关掉录像，耸耸肩膀，道：“没有证据，但我不是瞎说。其实验证真相很简单，简单到让人发指的程度！”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今天罗锋不仅否定了大家两天的工作成果，还从智商上蔑视了大家，这样的家伙，谁能爽他？

李毅板着脸，冷哼一声问：“如何验证？”

“看看波本威士忌是谁卖的，从生产者到售卖者，再到梁纪灵手中，整个环节谁有可能往里面投毒！”罗锋不负责任地回答。

李毅的眉头皱起来，呵斥道：“胡说什么！”

波本威士忌原产，进口到我国，即使按照一级代理计算，算上两国运输、海关等因素，接触的人何止成百上千，由于时间久远，在加上国外等因素，罗锋说的根本不可能查清。

“如果这个办法不可行，还有一个办法！”罗锋耸耸肩，平淡地说：“我们坐下来等，物品保证还会死人的！”

“你说什么？！”李毅站起来，似乎不可置信地问道：“还会死人？谁？！”

罗锋一脸平静地望着李毅，李毅面色精彩地望着罗锋，两个人就像是两个即将斗架的公鸡一般。

听着罗锋的分析，结合王强没头没尾的提示，张富贵的大脑如同被砖头砸开一般，之前一片混沌的烟雾中吹进了一阵凉风。

“徐倩或者梁纪灵的老婆李玲！”张富贵脱口而出：“这不是因情杀人的案件，而是因财杀人！”

张富贵的话引来会议室的一阵嘈杂，大家纷纷侧目。张富贵很明白这目光的意味：你一个小小的图侦员，在刑侦会议上不过是列席，或者说，不过是因为刑警人少，拉你过来充数而已，你自己还当真了？！

所有人中，只有罗锋认真地看了张富贵一眼，满眼的赞赏。李毅听了张富贵的话，没有立即表态，缓慢坐回椅子上，慢慢地思考着。李毅的神态让会议室重新回到鸦雀无声之中。

“报捕李宽！”李毅思考半响后，下达指令：“监控徐倩和李玲！”

“队长！”徐礼怀有些不满意地反问：“我们并没有徐倩和李玲涉案的证据，我们如何监控？”

虽然警察拥有近乎于无限的调查资源，但这些资源的调用必须合法合规，要不然，轻则会被公安内部督查，重则还可能触犯刑律。

监控本身就是影响公民权利义务的重大手段，其审批非常严格，非万不得已不能动用。

李毅低头思考片刻，突然问罗锋：“你有办法，对不对？你已经在干了，对不对？”

罗锋坦然地面对李毅，点点头说：“我大哥王明义，二哥张武，闲着没事干，我让他们分别带了几个人去盯着李玲和徐倩。”

“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啊！”罗锋自信地说。

李毅盯着罗锋，沉默片刻，一咬牙道：“好，我再给你添把火！我们不报捕了！徐礼怀，你负责带着李宽出去转一圈，陪他吃个饭什么的，熬过十二个小时再回来……”

“我们这边把消息放出去……我就不信，他们不着急！”李毅一拍桌子，怒道：“全员立即出发，用人贴人的办法，睁大眼睛给我盯着徐倩和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