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锦华分局图侦室
一大早，心中有事的张富贵便通过周祥找来《硝酸甘油杀人案》的侦查内卷，一页一页地翻起来。
“哎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何田田揶揄的同时，在桌子上放一杯酸奶，笑着道：“孺子可教也，奖励一个！”
这就是丁香伴读了！
张富贵看着何田田，第一次发现这个爱笑的女孩可爱得有点冒泡。张富贵调整脑筋，正准备坏心思，何田田却腼腆地一笑，略带着羞涩走开了。
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吗？张富贵喝着酸奶，脑子里莫名地跳出某品牌酸奶的经典广告词。
“哎呦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毅的声音冷不丁暴起。
同样的话，一个说出来，如沐春风，一个说出来就是严重的煞风景！
看着如同小鹿一样逃开的何田田，张富贵知道，刚才准是何田田看到了身后的李毅这才走开的。如果没有这个黑脸李毅，搞不好今天能和何田田……
李毅一屁股坐到张富贵对面——罗锋的椅子上——随手翻着罗锋桌子上的书，问我：“有想法？”
“没，只是复卷学习一下！”片刻犹豫之后，张富贵决定保密，打着含糊回答。
“是吗？”李毅明显不相信，一脸的疑问被生生地憋住，让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信吗？这世上自有公道！不管多久，不管怎样的曲折，这老天爷总是公平的！”李毅换个方式，笃定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深信不疑！”
“老天自有公道？”张富贵咂摸着李毅的话，感受着李毅话外的意思。
“就好比这个案子吧……”李毅抽出《硝酸甘油杀人案》的一本卷，说：“最终李倩是故意杀人罪，而李宽是故意杀人未遂……”
“好好看吧。你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李毅欲言又止。
下一句是“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张富贵正等着李毅说出来呢，李毅道：“我们老了，你们迟早是要光芒万丈的！”
嗯？这话什么意思？是李毅不学无术，记不清伟大领袖的这句经典寄语，还是他另有所指？
张富贵准备问，李毅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李毅停住脚步，转身问：“你觉得通杀令……嗯，那份死亡名单，是不是恶作剧？”
对于这个问题，罗锋的答案是死亡名单上的人还要继续死去，但是现在市局和锦华分局对外众口一词的说法都是通杀令案件已破，死亡名单是恶作剧。
该怎么回答李毅？张富贵张口结舌浑然没有主意。李毅却神秘一笑，转身离去。
望着李毅的背影，张富贵瞬间明白过来。李毅这厮根本不是来找我的，他是来找罗锋的；这个问题，他根本不是问自己，而是问的罗锋！
李毅这厮，辱我太甚！张富贵愤然坐在椅子上。
不就是刑侦吗？不就是破案吗？张富贵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渴望破案，嘴里念叨着罗锋的口诀：“刑侦破案，无非是逻辑加人性……”
张富贵定格在通杀令上，盯着上面陌生的人名。只是思考片刻，张富贵便感到脑袋像木头一样——人从来都是嘴上说得漂亮，落实到行动上便千难万难。
困顿之下，几乎是下意识里，张富贵打开了电脑，好在最后一点理智，让张富贵没有打开游戏软件，而是在浏览器上输入了“通杀令”三个字。
果不出所料。网络上，关于硝酸甘油杀人或者通杀令的信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为了避免引起市民恐慌，刻意采取的措施。
本打算放弃的张富贵猛然想起某个当地论坛是第一个发布关于通杀令信息的地方，虽然现在论坛上已经没有了相关内容，但是如果能攻破它的网站，或许可以从服务器上获取信息。
只是攻破一个网站，谈何容易？张富贵活动活动手指，对自己曾经的计算机专业身份感到深深地羞耻——曾经的文武艺已经荒废，而刑侦本领又没有学会！现如今文不成武不就，恰如“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的生动注脚。
“找什么？要这个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何田田站在身后，递给张富贵一个u盘，道：“之前我搜集网的上资料。”
“我觉得你需要看一下这个！”说话间，何田田将u盘的资料导出，打开一个文档，指着说：“网上不知道是谁，把通杀令名单上的人的背景抖落得一清二楚……”
什么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就是了！张富贵得意极了，但何田田却神色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这让张富贵不得不凝神阅读起来。
“这么详细？！”张富贵吃惊不已，这份名单背景资料详细到了非刻意调查而不可得的程度。
最可怕的是，这份名单用显著的字体和刺眼的红色标出了这些人的共同点：这些人都曾经是华云集团的老人，或者说，这些人都是最早跟着丁大茂、丁二茂兄弟混社会的人！
是谁？是谁搞出了这么详尽的背景资料？
“查过没有？”张富贵忍着寒颤问。
“周云萱副局长安排人查过了……”何田田回答：“和通杀令一样，这份背景资料也是通过大量的‘肉鸡’中转，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出来最初发送者。”
“不过，周云萱副局长说过了，既然对方做了如此周折的防备，想必即使追查到最后，对方也是利用公共网络平台发布的！”何田田说。
“嗯！对方之所以如此周折，是想和我们比拼时间！”张富贵点点头：“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般监控保存时限内查到最终的宿主机，即便最后我们找到了机子，也无法锁定发布者！”
周云萱是来自省厅，既然是她安排人查过，想来是她通过省厅的关系查找的。省厅的高手都无能为力，张富贵也不打算丢人现眼了。
“周副局对这份名单是如何处理的？”张富贵问。
“周副局让我密切监控这些人！”何田田回答得很快：“周副局说，这上面的人可能还要死。”
“还要死？还要死……”张富贵无意识地重复着，脑中翻江倒海一般：
这个判断究竟是罗锋告诉周云萱的，还是周云萱独立推断出来的？
如果说罗锋与名单上的人有杀父之仇，那周云萱和名单上的人会不会有关联？
李毅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个结论？为什么李毅、周云萱、罗锋不能相互沟通？到底是什么横亘在他们之间？
“喂喂……喂！”耳边何田田的声音飘忽得就像九天云外：“下班后有没有事？听过最近新上的电影很好看！”